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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的劍尖抵在顧遲喉間,劍身平穩得無一絲顫動。但同樣的,在黑夜中無可捉摸的異族人,手中短刀的刃面也已緊貼於劍客脖頸。

「移開。」異族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里仿佛正極力壓抑著什么,怒意與殺意雙雙達至頂點,但他仍把持握短刀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既是充分讓敵人感受到刀鋒壓迫,又未嵌入皮肉。

這場面就有點滑稽了……當然這是顧遲的想法。

當前氣氛凝重得能把普通人壓得喘不過氣來。方才顧遲持劍之余,另一只手是輕按在筆端,只不過萬花門派獨有的點穴截脈招式最終並無甩出,因為他發現對方的那一劍其實全帶試探意味。

果然劍客此一擊過後並無繼續,非是礙於那貼近於他脖頸上的刀鋒。他注視著在這等情況下也仍神情溫和的青年,像是在辨別判斷著什么。

肯定,再否定。

相互推翻,反復循環。

握刀姿勢可以偽裝,但在生死交關之際,本能驅動下劍路就無可隱藏。

愈是思考,劍客那大概是得神眷顧的俊美面龐就愈是冰冷,像是難融的極冷霜雪,淺色銀灰的眼眸也隨之微沉。

這隨便往哪一站都簡直像座冰雕一樣好么,顧遲大大心里默默吐槽。

「這位……俠士,能可讓我們走了嗎?」縱使被劍尖抵著喉嚨,顧遲也未蹙一下眉,仍是溫和輕淡地詢問。掂量了下雙方的武力值差距,顧遲是不想與這關底boss級的人物起什么正面沖突。

至於對方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舉動,顧遲大大還是足夠心寬的,他表示他就……當做是文化差異得了。

令狐傷面色冷冷,無有應答,但手上的劍是垂了下去。

「卡盧比。」停戰了停戰了,真要打起來是占不了多少便宜的啊。顧遲在劍客把劍垂下的同一時刻,就把手搭上了異族人持刀左手的手腕。

能上下嘴唇碰幾下就解決的事情,那還打什么打。

「……」怒意與殺意仍在胸腔內劇烈翻滾,異族人微垂下眉眼去看顧遲搭在他腕上的手,沒動。

顧遲眼見著面如冷霜的劍客微眯了下雙眼,頓覺有些不太妙。

「咳咳……」

異族人這時動了,毫不遲滯地收刀歸鞘。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顧遲感受著喉間熟悉的血腥味,也是心累。他明明只是想假咳把人引回來,結果卻硬生生成了真咳,還是咳血的那種。

異族人給青年輕拍背脊的動作大抵只能用小心翼翼來形容,微垂著眉眼看起來就像一只全然溫順的大貓。

會想把珍視的事物藏到腹下最柔軟的地方護著,再不讓他人有機會能可傷著,只一根頭發也不行。

咳著的同時,顧遲以余光見之……劍客取回了被挑飛落地後就一直靜躺在地面的長劍,而後不知是巧合還是存有必然的原因,他發現劍客離開的方向正是之前黑衣人逃離的方向。

但被喉間疼痛牽走了注意力,顧遲沒對這件事有更深揣測。

「阿遲……」異族人低念著這個稱呼。

習武之人的五感六識非常人可比,並未行遠的劍客聽聞這二字。他微頓住腳步,轉身。

於是沒有一點點防備——

霧草!你怎么又回來了?!

「咳咳……」顧遲還沒能壓下喉間的不適感,這下是真說不出話來了。

而這回異族人吸取了經驗教訓,先把顧遲半擋到身後,而後才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去而復返的人。

「你姓顧?」劍客淡聲詢問。

喉間泛著清晰痛感,顧遲想盡量不發聲,便只點了點頭。

「單名遲。」陳述語氣。身著西域服飾的劍客微眯了眼,垂落於左邊眼角旁側的鉑金色額飾在他前行時出現細微晃動。

好像沒什么不對,顧遲於是再次頷首,然後他就看見非常不得了的場景——

俊美面容如覆冷霜的西域劍客靜靜看了顧遲一會,竟微微扯動了下唇角……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