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雪的內心十分煎熬,每每有月煌聖地的弟子在他面前提起顧夕雨的名字,說起她有多么優秀,又在聖地內創造了什么樣的壯舉,他的情緒都會變得復雜難明。
顧夕雨所取得的一切榮譽固然讓他感到由衷的喜悅,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此無能,十多年時間過去還只是剛剛邁入玄武境,他就感到一陣窒息,仿佛被一座大山壓著,根本喘不過氣來。
當初兄妹二人一同進入月煌聖地,如今妹妹已經是天上的星辰皎月,令同一代所有弟子黯然失色。
而哥哥卻卑微得如同泥土里的一粒塵埃,就算放大一百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月光朦朧,薄雨如紗,銀杏樹下,少男少女。
李含雪已經等候了多時,最近他時常回憶起和顧夕雨在一起的童年時光,他覺得顧夕雨好像漸行漸遠了,即便她的人就在眼前,可卻給李含雪一種咫尺天涯的錯覺。
「長道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顧夕雨見李含雪愣愣出神,於是用冰涼的手捏了捏李含雪的臉蛋。
李含雪回過神來,不冷不熱地說道:「是小雨啊。」
「是不是又在想著哪個美女了,連我來了都沒有發現。」顧夕雨笑道。
「哪有什么美女,再美的女孩子能有我們家的小雨好看嗎?」李含雪笑道。
「騙人。」顧夕雨笑道,「哥哥,我想去一趟飛來國。」
「你去那么遠的地方干什么?」李含雪不解道。
「因為我修煉一門功法需要用到一件珍寶,而飛來國的大道原之上正好有這件珍寶。」
「什么珍寶?」
「冰河之心。」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就這個月吧。」顧夕雨道。
李含雪道:「這種事情你其實不用特地告訴我的,反正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顧夕雨愣了一下,盯著李含雪,神色有些古怪地說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沒有。」
「那為什么對我態度這么冷淡,以前不是這樣的。」顧夕雨說道。
李含雪有些無語,這個丫頭她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現在二人身份不同。她會出現在這里,本身對李含雪來說就是一種壓力。只不過顧夕雨全然不覺,她心里依舊還是把李含雪當成那個最親最可靠的哥哥。
也曾有人告訴過她,不要再跟李含雪走得太近,但是她完全沒有聽到耳朵里。
李含雪苦笑道:「我哪里對你態度冷淡了,全是你的錯覺。」
「那過幾天跟我一起去飛來國吧,我想和哥哥一起去。」顧夕雨目綻光彩,有些興奮起來。
李含雪道:「飛來國那種地方常年被冰雪覆蓋,冷得要命,我才不想去那里遭罪的,小時候村里的雪我早就看夠了。」
顧夕雨埋怨道:「長道哥哥就這么不情願陪我去嗎?你是不是心里有別的女孩子了,就嫌棄我煩了?」
李含雪嘆道:「小雨,你到底明不明白,現在我們兩個不能經常待在一起了,這對你的名聲會有不好的影響,我不想連累你。你不知道月煌聖地背地里有多少流言蜚語嗎?你一直閉關修煉可能不怎么注意這些事情,可我卻聽得真真切切,那些話真的太難聽了。」
「他們愛說什么就隨他們說去吧。」顧夕雨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是我的親哥哥,跟自己的哥哥待在一起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們喜歡說三道四,只能說明他們自己心里有問題,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李含雪道:「可我們不是親兄妹。」
顧夕雨大吃一驚:「哥哥,你說笑的吧?我自懂事起,就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們又是一樣的姓,怎么會不是親兄妹呢?」
李含雪目露痛苦之色,說道:「你是我四歲時候爹從外面撿來的女嬰,那時候你發燒很嚴重,醒來之後就沒有了以前的記憶。爹說收養你當我的妹妹,我們便一直把你當成真正的親人來對待。你雖然也姓顧,可我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顧夕雨神色茫然,內心深受沖擊,她一直以為自己跟顧長道是親兄妹,可當聽到事情的真相之後,她突然間好像明白了長大之後內心深處莫名的悸動是因何而起。
李含雪繼續道:「所以小雨,以後你不要經常跟我待在一起了,這是為了你好。你已擁有一雙自由的翅膀,將來注定要高飛天穹,前往更加廣闊的世界,我不想成為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