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島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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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說這話做這事時,神態自若,全然看不出他有絲毫不適和尷尬。

倪萊服氣地看著這個洞,抿了抿唇。

這個島上的人串門從來不知道敲門的啊啊啊啊啊。

季隨坐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把外套掏翻攤在腿上,找出肩上的那個破口,然後捻著針上的白線打了個死結。

破口兩邊裂縫對齊,左手按著,右手捏針,挑了第一針。

架勢有模有樣。

「你要多少針?」起第二針時,季隨停下來問。

「什么?」

「五厘米,可以五針,也可以五十針。」

「!!!」倪萊盯著他手上的針,「來個五十針的?」

「……」自己挖好的坑,哭著也要往里跳,季隨點了下頭,「行。」

至少她認可了這種賠法。

倪萊看著他挑起第二針,再挑起第三針……自己的眼皮跟著針在跳。

他頭發剃的很短,臉上幾道黑泥印順著脖頸隱在t恤里。結實的胳膊上掛著串串汗珠,大顆大顆順著肌肉紋理滾過手肘,落在地上。

有海風從身後刮來,把原本貼在腹肌上的汗濕t恤吹鼓起來。迷彩褲上沾著黑污泥,像是剛從污水里滾爬過。

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汗臭味,還微微有些餿。

饒是如此,也還是性感,荷爾蒙爆棚。

男人的味道。

他突然掀起眼皮看了倪萊一眼。

像今早在小酒館門口點煙時抬頭瞅她的那眼,倪萊一下慌了神。

她慌忙向左別開眼睛,恰好盯到左邊那副畫,更加尷尬。

倪萊憋著氣,眼神干脆挪到他拿針的手上。

奇怪,明明被看到又不是她,尷尬的又不是她,而且,她今早被他掄到草叢里,身上到現在還疼著,他一直沒道歉。

而而且,她是個面癱,怕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把自己是個面癱的事情忘了,想罵臟話。

大手上的綉花針繼續走線,屋里很靜,只有海風穿堂而過的聲音。

他手背有擦傷,手掌粗糙,指肚粗糲,穿針引線的時候,偶爾能看見掌心的繭,新舊都有。

這樣的手拿著一根綉花針縫衣服,違和感翻天。

還有點兒……萌是怎么回事。

倪萊抿著唇,猜測著他的工作,想問他是不是這里的島民,但是她不是個善於搭訕的人,遂作罷。

她只是靜靜看著他,腦子里就閃現過好幾次念頭,手癢想拿起畫筆的念頭。

還真是奇怪。

最後一針落下,他張嘴用牙齒咬斷白線,手指捻著挽了個結,左手大拇指沿著密集的針腳摩挲了一遍。

倪萊被他這個摩挲針腳的動作晃了下神,這一幕,似曾相識,心里陡生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多年前的某個雪夜,有人用指肚摩挲過她的眉骨,使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季隨把外套翻回正面,拎著衣領抖落開,看了看補好的那條裂縫,似乎很滿意:「你數一數,夠不夠五十針?」

倪萊目光隨著他的拇指肚游走,隨口應了聲:「哦。」

季隨睇她一眼,把外套放在桌上站起來,右手往畫架方向一抬。

綉花針脫離指間,准確無誤地扎在裸男臀部「那顆痣」上。

倪萊:「……」

*

季隨騎著自行車去了小酒館,夏毅凡掂著鍋鏟跑出來:「還有一個菜,馬上好。」

「我回隊里吃。」季隨咬著一根煙點著,伸手去逗往他腿上蹭的金毛。

「好吧。」季隨不會和他客氣,他說回隊里吃,就是現在把菜端到他跟前,他也不會嘗一口,夏毅凡知道他的脾氣,沒再堅持挽留,於是問,「衣服,完事了?」

季隨瞥他一眼,沒說話。

「你別拿這個眼神瞅我,我受不住。」夏毅凡嬉笑著說,「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貓膩?一大早就扯衣服。」

季隨咬著煙:「她怎么說的?」

夏毅凡沒有隱瞞,把閣樓里的事說了後,道:「她說是今早帶著金毛買菜的人。你倆在菜市碰上的?」

季隨不著痕跡地笑了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