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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毅凡走後,倪萊收拾妥當沖過澡裹著浴巾上床。
臨睡前看了眼手機,章小憐發過來十多條消息,都是問她島上的情況。
倪萊滑過去:【就那樣】
章小憐幾乎秒回:【你昨天說的猛男,今天又見著沒?】
倪萊:【嗯】
【島上處處是猛男?!!!】
【2333】
【說一說,那里的猛男怎么樣】
【……】
倪萊發過去一串省略號,放下手機,背向後直挺挺倒回床上。
這日子一天天的,真他媽沒意思。
蚊帳頂上有只蟑螂沿著邊緣線在爬。
倪萊瞪眼盯著這只蟑螂,想起很久以前,久到她忘了具體哪一年,王輝偷偷在她飯碗里埋了一只蟑螂。
活的蟑螂。
當時那只蟑螂殼上粘著米粒,沿著碗沿兒爬了一圈,掉到了飯桌上。
那是她第一次見著蟑螂,在那天以前,她一直以為蟑螂就是屎殼郎。
倪萊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蟑螂爬到蚊帳的一角,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地方,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這是第一次見到會飛的蟑螂,要擱以前,她定會認錯成蟬。
島上的東西真是……野啊。
島主季邪的各種操作也都相當野,身材野,長得也挺野,捏著綉花針給她縫衣服的樣子最最野。
野啊。
睡不著。
倪萊爬起來,借著手機手電筒的光亮,趿拉著拖鞋走到窗前的桌子前,拎起那件外套又折返回床上。
白天他縫好外套離開後,她無聊數過,不多不少整整五十針。
五厘米的長度,用不了五十針。他為了兌現許下的五十針,愣是縫了兩排。
倪萊回憶著他的動作,比照著用大拇指指肚摩挲了一遍密實的針腳,在心底笑了笑。
她把外套搭到床頭,關手機手電筒時,點進微信聊天窗口,自她發了那串省略號後,章小憐沒再回復。
就剩這么一個願意搭理自己的人了,倪萊對著屏幕嘆氣。
她想了想,接著章小憐問她猛男的話題,敲了三個字:【還挺騷】
章小憐很快回:【比小慶慶還騷嗎?】
小慶慶是以前負責倪萊畫展的一個外聯,娘騷娘騷。
對比島主,不是一個級別。
倪萊:【嗯,比他騷】
章小憐:【啊哈哈哈哈哈你就受著吧】
倪萊:【我開始覺得這個島有點兒意思了】
章小憐:【!!!我就知道!!!】
倪萊:【睡了】
章小憐:【晚安,等我放假了找你玩么么噠】
倪萊鎖屏手機,閉上眼睛,兩天一夜沒睡,這會兒睡意襲來,很快進入睡眠。但是她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做了無數個夢。
她一會兒夢見王輝變成了蟑螂找她索命,一會兒夢見畫展被人潑狗血,一會兒夢見她被人用麻袋蒙著腦袋拳打腳踢……
最後一個夢,一個萬籟俱寂的雪夜,她坐在馬路沿,雙腿沒進積雪里凍到沒有知覺時,被樹杈上的雪團砸中腦袋,蓋了她一臉雪。
她抬頭,看見旁邊坐了一個「雪人」,看樣子比她在這個地方坐的時間還要長。
「雪人」摸了把臉上的雪,對上她的眼睛。然後他抬起手,拇指指肚沿著她的骨頭縫一寸寸摩挲,沾著凍雪,滲進她血液里。
倪萊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床頭搭著的外套不知何時掉落下來,蓋著她的腦袋,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悶在外套里的呼吸聲。
窗戶被海風吹開,吹倒了蚊帳,撐桿砸在了腿上,僵麻疼。
倪萊拿開臉上的外套,在黑夜里睜眼躺了一會兒,從床上坐起來。
身上裹著的浴巾早已脫落掉,她光著身子扯掉腿上的蚊帳和撐桿,赤腳下床。
畫架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走近看,因扎了根綉花針,那張裸男畫奇跡般地固定在畫架上沒有被風吹走。
倪萊把畫架挪到牆角,折返回去關嚴窗戶,這時天呈黛青色,遠處的大海平靜無波。
她陷在窗簾里靜了半刻,翻開行李箱找了干凈的內衣褲和連衣裙穿上,蹬上一雙球鞋,從床頭撈了外套和手機下樓。
出門的時候看了眼手機,早上四點零四分。
神他媽404,not found。
她不知不覺再次來到昨天早上的無人區,靠著石頭等日出等青鳥等……什么,還等什么?太陽完全從海里升出來,沒等來青鳥,沒等來……那個男人。
404其實就是預兆吧。
倪萊走回到小酒館前的花圃里,撿了個石凳坐著發呆。
一個小時後,夏毅凡叼著牙刷推門走出來。
他站在院子里刷好牙,再洗了把臉,邊甩臉上的水珠邊走過來和倪萊打招呼:「今兒早上又沒搶著大白菜?」
倪萊看著他沒吭聲,心里疑惑這句話的意思。
「今早季爺沒去買菜。」夏毅凡眼睛看著她的外套,「這回衣服破了可賴不著他,你也甭想再找他給你縫。」
夏毅凡萬分想把她的外套扒下來,拿放大鏡瞅一瞅季隨縫的針腳!
夏毅凡的話稍一琢磨,倪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既然不想明說,她也不會到處嚷嚷他裸泳被看,估計這種事情說出來有損他島主的名聲。
島主,一直生活在這里的島主?
倪萊:「縫得挺好,扯都扯不破。」
夏毅凡:「給我瞅瞅?」
倪萊表無表情地看著他,攏了攏外套。
夏毅凡:「……」
倪萊抿了下唇,問:「島主一直住在這個島上?」
「什么?」夏毅凡一時忘了昨晚島主的梗。
「季邪。」倪萊手指摳著石凳,抬起眼睛盯著他,「我好像以前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