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二千。」
「媽,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醫院掃地。」
「那我明天也去掃掃看。」
「你去干什么,我還要洗床單被褥,哪有時間陪你。」
「那我還是去超市賣高壓鍋吧,剛剛路過,正巧看到在招人。」
白環愣了一下,她真的沒考上?
何媽媽也面露懷疑,「你真的不讀啦?」
「對不起啊,真的沒考上,沒那個天賦,也沒那個命,我已經想開了。」何花端起茶杯,笑道:「初入社會,多多關照,干一個。」
兩人配合她干杯,誰也不敢多話,不知她是真的看開還是故作瀟灑。
收拾好碗筷過後白環打算要走,何花送她到公交站旁,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白環安慰,「努力過了就好,至少無憾了。」
她踹著地上的小石子,「我真的不想再讓我媽變老了。」
「什么?」她聲音小似綿羊,白環根本沒有聽清。
何花則指著旁邊的「京基」大廈,「下午我媽跟我說,那里一個月的房租都是五千,你說我們何時可以辦到?」
白環理智作答,「至少近兩年是辦不到吧,剛出社會,哪有條件住那么好的房子。」
「可是有些人一出社會就可以住上那樣的房子。」
「那是富二代吧。」
何花若有所思,「白環,你是真的跟木楊分手了嗎?」
「真的。」哪有情侶幾個月都不聯系的。
「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他當時是被保送清華的。」
「清華!」白環一臉震驚,猶如立刻就讓她住進京基大廈般不可思議。
「後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去,不過他現在念醫學院,聽說是特等生,學費全免,每個月還有生活補助。這種人就算畢業了也不可能像我們一樣進工廠打螺釘或是賣高壓鍋的。」何花嘆了口氣,又苦笑一聲,「知道嗎,我媽掃地的醫院就是都市醫學院的附屬醫院。你說倘若有一天同學間碰到了,這像不像是個笑話?」
白環臉色也暗了下來,他們現在就是兩個世界。
車來了,她跑了,「我走了。」
何花「拜拜」還沒說出口,白環又從後門跳了下來,「剪頭發去。」
竟然能達到這種程度的默契,何花手指方向,「我媽說那個叫千絲緣的地方好剪得好。」
人說剪斷三千煩惱絲,無牽無掛自逍遙。何花閉眼,高壓鍋,高壓鍋,一口溫飽米飯就是最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白環的心又何嘗不似刀絞,感情中最大的傷害就是冷暴力,無緣無故的人間蒸發,就像是你無比信任的一個人一直牽著你的手把你一步一步地帶到山頂,然後他卻從背後突然消失,還砍斷了所有後路,你孤立無援的呼救天地不應,最後還出現一個幫凶,奸計得逞地把你從山頂推了下去…
白環深呼吸,唉…忘了吧。
何必還在糾結情人地,糾結王婷婷,糾結越看越冰冷的『白木楊』,糾結他如此兒戲,如此洗刷的感情。
結巴的傷口千萬不能再去碰,再去撓,不然會感染。剪斷三千煩惱絲,爭取還能趕上最後的一班公車,趕上凌晨十二點的晚班。
…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