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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歲月，多么單純。平凡之中，撥動心弦。

在象州的青門之內，她是掌教千金，人人敬畏她，表面上順著她。在她眼里，青門弟子都是假惺惺地討好自己，背後卻說自己壞話。唯有她，真正地對待自己。指出自己的不足，贊賞自己的長處，讓她覺得自己真實的存在，並非活在恭維之中。

司馬嫣然凄然一笑，她實在沒有了殺掉北樓的念頭。也沒有了找青雲門報仇的念頭。

鏘……一聲清脆聲響，司馬嫣然收起長劍。她道：「其實一開始，我就不是你的對手。現在看來，更加不是。你出手吧，替青雲門弟子報仇。」

說著，司馬嫣然閉上了雙眼。

北樓一臉躊躇，兩個人生死激戰，自己可能會狠下心殺了司馬嫣然。可是就這么站著不動，讓自己出手，北樓實在下不了手，體內的殺氣無法涌出。沒有殺氣，如何殺人？

「你走吧。」許久之後，北樓蹙眉道。

司馬嫣然睜開了雙眼，看著北樓許久不語。

「我希望你能離開青門。我當初並非要和你父親為敵，令青門宮殿倒塌，解開陽地禁制，使得青雲門祖輩們進入輪回。我不得不如此。可你父親要殺我，那我只能殺他。他保護青門殺我，他沒有錯。後來，我並沒有令青門為難，而是放走了所有人。我做的，也沒有錯。」

「無論如何，我殺了你父親。你的仇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和青雲門無關。我希望你離開青門，如果要報仇，來找我就好。無論何時，我會給你一場公平的決戰。」

北樓說完正要離去，司馬嫣然忍不住道：「等等。」

北樓停住腳步，背對著司馬嫣然，道：「你說。」

「我……」司馬嫣然幾次欲言又止後，凄涼一笑，道：「我會離開青門的。」

「嗯」，北樓點點頭，道：「你離開青門，便是我北樓欠你。但在我心里，會將你視為朋友。我還是那句話，什么時候想找我報仇，我都會給你一場公平的決戰。」

北樓化作一道青虹，很快離開消失不見。

司馬嫣然看著北樓消失的地方，呆然而立。眼淚一滴一滴如豆，落在大地之上。

「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並不知道……」

司馬嫣然喃喃自語。那日，象州的青門大殿倒塌。她抱起父親的屍體離開了青門。她沒有目的的前行，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如同沒有了魂魄的傀儡。

最後，她遇到了蕭廣。蕭廣帶著她還有父親的屍體去了中州，見到了真正的青門，還有青門門主蕭昆侖。

蕭昆侖厚葬了她的父親。還取來靈丹幫助她突破了修為。在蕭昆侖的敘述之中，司馬嫣然對北樓的恨和怒日日劇增，達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司馬嫣然在怒火之中迷失，為了提升修為，為了具有強大的實力，為了能給父親報仇。司馬嫣然答應了蕭昆侖所說，跟他雙修。

那些雙修的日子，是她一生之中最大的恥辱。她似乎就是如此，做了後悔莫及的事情，才知道醒悟。

隨著自己出關，修為達到了合道初期。卻聽說北樓就是青雲門之人。青門少門主蕭廣親自前往青雲門，殺得青雲門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那個時候，她心里很是擔心北樓，最後得知青雲門有幾人逃脫。司馬嫣然不由竊喜，經過一番打聽。知道逃脫的人中並沒有一個叫北樓的。司馬嫣然面如死灰。忽然間覺得活著，沒有了目標。她也開始加入到青門追殺青雲門逃脫之人的隊伍之中，這才來到了中州東部。

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見到他。

司馬嫣然並沒有忘記，北樓就是她的殺父仇人。可是她就是無法狠心，殺掉北樓報仇。再次相見，心中百感交集。可沒有想到，北樓如此無情，出口咄咄逼人，出手狡詐狠毒，意欲殺掉她。

司馬嫣然徹底絕望，心中對北樓的思念立即散去。那些殺父之仇的恨意，那份期待的心被辜負的憤怒徹底占據了她的心田。一怒之下，她施展天罰神通，想要殺掉北樓。

可看到北樓真正要死的時候，自己的心是那么痛，痛得無法呼吸。

這一戰，她雖然沒有殺掉北樓，為父報仇。可她心里的結徹底解開。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她只想離開此地，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等待終老。

北樓離開之際，司馬嫣然叫住他，其實想說一句：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這一句話沖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她和他之間，有一道鴻溝，無法跨越，無法自然面對。他是她的殺父仇人，這是鐵的事實。而她是青門之人，剿滅了青雲門，這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其實，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經非清白之軀，她和蕭昆侖雙修。

這是她的恥辱，她無法無視這種恥辱和北樓走到一起，即便是做一場簡單的朋友也不行。

兩個人，注定相忘於江湖。

最後一滴淚，緩緩落地。司馬嫣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青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