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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唐旭宸沒有回頭。雖然落地很輕，但是步伐很慢，沒有半點敵意，肯定是李瑞佳。

「想好今後去哪了嗎？」

果然是李瑞佳，唐旭宸暗自苦笑起來。

「我存了一大筆錢，別說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就算過得奢侈一點，也夠我們舒舒服服的生活好幾年。」李瑞佳坐到唐旭宸身邊，卻沒有靠到他身上。「對了，我得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孩子，太調皮了，很難照顧，而且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會長胖。哪一天我想通了，也許會為你生兒育女，只是在此之前得聽我的。如果你喜歡孩子，想要兒女成群，我們就去收養孤兒。像皮特與朱蒂那樣，各大洲、各種膚色的都收養幾個。我不喜歡孩子，不等於養不起孩子。」

唐旭宸苦笑著掏出香煙，李瑞佳考慮得也太長遠了。

「到時候，我們去太平洋上買下一座小島吧。建好跑道與碼頭，再買一架私人飛機與一艘游艇。其實，游艇就夠了，大一點的，至少得有一百七十英尺長，能去任何地方，就算遇到台風都不怕。當然，如果想跟我單獨相處，做一些很羅曼蒂克的事情，比如在鋪滿月光的甲板上為我們的下一代努力，你得學會駕駛游艇，還要掌握解決故障的技巧。你用幾個月就學會改裝車輛，所以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這種又臟又累的活，你不會讓我去干吧？聽說發動機的油垢沾到手上，怎么都洗不掉，要用刀子刮，做指甲要幾個小時呢。怎么樣，就這么說定了？」

唐旭宸點上香煙，真不知道該怎么跟李瑞佳交流。

「不願意？還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太過平淡，太沒趣了？」

「我們回國吧，現在就走。」

「其實，我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太平淡了。」李瑞佳嘆了口氣，說道，「這兩年，我想過很多次，甚至設法體會過。去年，我離開你一個月，其實不是去日本出差，而是去了印度的內洛爾，像家庭主婦一樣，天天洗衣做飯。雖然想像成跟你一起生活，平靜而幸福，但是我只堅持了一個月。」

唐旭宸側過頭，很是驚訝的看著李瑞佳。

「別這么看著我，這是我的親身經歷，不是編出來的故事。」李瑞佳嘆了口氣，「也許我不是那種能夠適合你的女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十多年來過的是什么生活，與你想要的生活一樣嗎？如果生活方式突然改變，你能適應嗎？這好比一個人堅持買彩票，每次都希望中頭獎，而且想好了在中獎之後要做的事情，比如買一棟別墅，比如乘坐豪華郵輪做環球旅行，可是真的中獎之後，會這么做嗎？到那個時候，首先考慮的不是如何花錢，而是如何不讓別人知道。」

唐旭宸嘆了口氣，他當然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他夢想著有一天能夠過上平靜幸福的生活，可是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未必能夠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人就是這樣，得不到的總是好的，而得到的總有不足。

「其實，這也沒關系。我們不是生下來就是情報人員，也是在經過訓練與培訓之後才成為情報人員。我們能夠適應情報人員的生活，那么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同樣能夠適應其他生活方式。」

「我沒有想過這些事。」唐旭宸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用想，我會幫你想。」李瑞佳笑了笑，說道，「其實，我已經想好了。我們需要一個緩沖期。」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

「我可不這么看。」

「我想好了，我們立即回國，把找到的線索交給國土安全局，讓他們去調查，我們不再參與。」

「你放得下？」

唐旭宸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你不會後悔？」

唐旭宸微微一愣，又點了點頭。

「將來的某一天，當成千上萬的平民百姓死於恐怖襲擊，你不會因此而自責？」

唐旭宸又是一愣，雖然點了頭，但是明顯有點遲疑。

「等到幾十年後，在只能躺著回憶過去的時候，你不會因為現在的決定，認為自己虛度了此生。」

唐旭宸閉上了眼睛，這次沒有點頭。

「說實話，我有點失望。」

「佳佳……」

「別這么叫我！」李瑞佳站了起來，說道，「你覺得，我為什么會愛上你？論相貌，你比得上那些大明星嗎？還有身高，別說跟西方人比，就算在中國人里面，也算不上出眾。你賺了多少錢？這兩年，你不但沒賺到錢，還是我在養你，在為你做的事買單，為你花掉數百萬美元！你滿足過我的****嗎？別說跟我****，你連我的手都沒牽過，而且你那家伙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填滿我還是個未知數。你告訴我，我為什么愛上你，你哪里吸引了我，我到底愛你哪一點！？」

唐旭宸看著李瑞佳，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辯駁。

「你他媽的是個男子漢，一個頂天立地、胸懷廣博、果決勇敢、敢作敢為、一往無前的男人。我愛的是那個男人中的男人，不是眼前這個為一個女人避世兩年，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畏首畏尾的窩囊廢！」

唐旭宸低下頭，李瑞佳罵得很難聽，卻很有道理。

「唐旭宸，我他媽的再次告訴你，我不是劉雪麗，我就是我。也許，她願意拋下一切跟你遠走高飛，哪怕你變成一個為了一毛錢跟菜販子討價半天的男人婆，也會愛你愛到死去活來。我辦不到，我愛的是那個為理想、為職責、為信念去抗爭、去拼搏、去勇敢面對任何艱難險阻，從不退縮、從不畏懼、從不言棄、從不低下高貴頭顱、從不跟敵人妥協，哪怕面對死亡也會放聲大笑的唐旭宸。老娘現在就告訴你，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變成市井小人，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唐旭宸站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李瑞佳，盯著她的眼睛。

大概是罵夠了，李瑞佳閉上了嘴，也直勾勾的盯著唐旭宸。

不管李瑞佳說的話有多難聽，她的眼神沒辦法撒謊。對視一陣，唐旭宸就知道，李瑞佳是故意這么說的。

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讓唐旭宸用她的方式找到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