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章(2 / 2)

閑妻手記 月上梅梢 1677 字 2022-11-09

蘭湘月默不作聲,池銘目光有些復雜的看了妻子一眼,有心就在這里待到晚上吃美食,不去處理這些煩心事兒,可是想到剛剛乳母的表情,又知道自己必須去憐花小築,因到底嘆著氣離開了。

「愛錯了人,便是這樣的麻煩啊。」蘭湘月看著丈夫身影,也不由心生感嘆。

且說憐花小築里,蕭憐月也正在生著悶氣。她原本看著蘭湘月每天悠游自在的,管家之權還把握的穩穩當當,以為這也十分容易,誰知等到自己一上手,全不是這么回事兒,還不到三天,她和香篆芳草起早貪黑,竟是弄得手忙腳亂,原想著今天把各處頭緒都捋出來,誰知不但沒捋出,反而那些管事媳婦婆子不知有了什么後台,對自己的態度都強硬起來了,費了半天事,還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蕭憐月自然不會把這些怪在自己不懂的頭上,她想著我好歹也算是才女,那蘭湘月就比我強,又能強幾分?怎么她能悠閑地管家,我就不行?我便是比她稍有不如,但俗語說,勤能補拙,我勤奮些還不成嗎?因此倒把這些事情都怪在下人們頭上,只覺得都是她們在和自己作對,不然萬萬不至於這樣。

這話倒也不錯,那些管事媳婦婆子哪有省油燈?蘭湘月也不是剛進門就把她們收服的,都是進門這三年多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人人都知道三奶奶雖然和氣,卻著實精明厲害,不好糊弄,方老實了。且相處長了,更發現這位奶奶為人謙和,平易近人,素日多恩少威,著實讓人愛戴。如今忽然換了一個姨娘管家,那是個什么東西?青樓妓女出身的,也爬到我們頭上來吆五喝六作威作福?這些人為蘭湘月不平,又不服蕭姨娘,哪里還會真心配合她?

但不配合是不配合,歸根結底,蕭憐月也是沒這個本事,她雖有才華,但才華和管家那是兩碼子事兒,就如同布料和雞蛋那兩件事,原本沒大毛病,她卻抓著不放。那管家之道講究的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她卻為了樹立威嚴,在這樣無所謂的小事上糾纏不清,白白露出小家子氣,怎么不由得這些下人們越發唾棄她?偏偏蘭湘月管家管的極穩妥,大毛病她又挑不出來,如此威嚴沒有樹立,反而樹起了無數敵意,又有林嬤嬤在當中搗亂,可不就成了今天舉步維艱的場面。

因正這里生悶氣,和香篆芳草數落著下人們的可惡,忽然聽說池銘來了。少不得暫時放下這段心事,勉強擠出笑容相迎,誰知把丈夫迎進來,坐下還沒說到兩句話,茶水都沒喝一口,便聽池銘冷著臉道:「憐月,我把管家之權給了你,你到底能不能行?若是不行,趁早還是交還給湘月好了。」

「爺什么意思?」蕭憐月好懸沒跳起來,好不容易強壓怒火忍了,那臉子也是「啪」一聲撂下來,不待池銘說話,她便冷笑道:「可是奶奶又在你面前吹了什么風?這真是好笑,她既不想把管家之權給我,當日又為什么在爺面前做好人?如今給了我三天不到黑,就忍不住了?」

「你別疑心湘月,她什么都沒說。」池銘嘆了口氣,誠懇道:「憐月,你為什么總不信我?我早就和你說過,湘月那就是一個雲淡風輕的性子,我需要她管家,她便管起來;我想把管家之權給你,她都不用我說出口,便痛痛快快兒替我說出來。我聽說你去要鑰匙賬目很著急啊,可她說什么了沒有?」

說到這里,見蕭憐月面孔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了,池銘也不想再慣這個愛人太多毛病,因也沉聲道:「你不用又甩臉子給我看,你必然以為這些都是湘月在我面前吹的風,可惜我知道,她從不說這種話。這府里除了她,大把的人,誰沒長眼睛?不會看的?就是剛剛,我也不是因為湘月說了什么,我是看見林嬤嬤,不知怎么不高興,你知道的,那是我的乳母,素日里除了老爺太太,她便是我最尊重的人,你必要說她不過是個奴才,有什么?但我是吃她的奶長大的,為了給我吃奶,我那奶哥哥從小兒是喝羊乳長大的,這樣恩情,與父母又有何異?難得她又是那穩重體貼的,從不仗著奶過我作威作福,這樣的老人兒,剛才都生了氣,你說,你鬧到這么個地步,怎么收場?」

「我鬧什么了?你怎么不說你那乳母和燕嬤嬤,還有家下所有人都被奶奶收買了?我這幾日忙著各處查點,她們便使絆子下圈套,忙了個不亦樂乎,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這樣一個情況,你倒是叫我怎么弄得利利索索?如今我這里焦頭爛額,你不說安慰我,還來怪我?」蕭憐月也是氣急了,眼淚如斷線珠子般掉下來,哭得聲堵氣噎,卻還不忘為自己分辯。

「是啊,你也焦頭爛額,下人們也不自在,我看著這亂糟糟的景象也覺著心里堵得慌。」池銘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看著蕭憐月道:「憐月,把管家之權交回去吧,何苦來?這三年多湘月當家當得穩穩當當,你剛才說下人們使絆兒,這也可能,只她們使絆兒,到底還是因為愛戴湘月,交還給她,仍讓她管家,不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嗎?看你這樣奔波勞碌,我也心疼,左右湘月當家,也沒委屈了你,你就學學她,凡事不要那么拔尖要強,逍遙度日不好嗎?」

「我不。」蕭憐月終於站起身,來到池銘面前,咬牙哭道:「我偏不,就算要把管家之權給奶奶,也必要我管得都服帖了才行。憑什么?我不信我哪里就不如她,我就是這樣拔尖要強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是這性子,當日我在紅袖樓,憑什么做花魁?憑什么一舞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