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一百六十九章(2 / 2)

閑妻手記 月上梅梢 1652 字 2022-11-09

老爺子此時雖然還是在憤怒之中,卻也覺得好笑,暗道你們當初為了排擠那池銘,真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不然的話,就憑他小小一個司庫,能了解如此多的賬目和材料?唔,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這件事,再從長計議吧,退朝。」最終,皇帝老爺子並沒有多說什么,平平靜靜的就退了朝。

然而這個結果,已經等於是在六皇子黨頭上狠狠敲了一悶棍,他們非常明白:皇帝既然沒有下罪己詔,甚至都沒再給他們扯皮的機會,那就說明他已經是徹底相信了這封奏折,到底那上面都寫了些什么?只憑賬目就能知道三座宮殿用了劣質材料?還能例舉出證據把皇帝都給折服?這是人干的事兒嗎?扯淡吧?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六皇子黨的人正在風中凌亂著,便見皇帝停下腳步,對譚鳴道:「你跟朕來北書房。另外,胡榮喜,派人傳欽天監的秦東林,還有工部那個小司庫池銘,都讓他們來北書房。」

胡榮喜答應一聲,轉身去傳旨,這里六皇子黨人不由得全是心神劇震,欽天監的秦東林精於算數之學,這是眾人皆知的。而且他並不依附於什么黨派,當然,這么個小人物,庄親王也不覺得有拉攏的必要,要拉攏也是拉攏他那個堂哥。只是誰能想到,此時便是這樣一個素日不被人放在眼中的小泥鰍,竟然要成為此次重大事件中的一個關鍵人物。

而另一個關鍵人物,庄親王簡直已經不願去想了,除非他能安排人現在就在半路上刺殺了池銘,不然的話,這貨會幫著誰還用問嗎?要不是他,也不會憑空出現這么一個大轉折,皇帝的罪己詔估計都下好了。

一想到此處,庄親王真是眼中冒火,卻也無可奈何。這里皇帝和譚鳴來到北書房,趁著池銘和秦東林還沒到,老皇帝便狠狠瞪著他的老閣臣,咬牙道:「你個老棒子,就喜歡干這種事,你到底把朕置於何地?這事兒早說幾天你會死啊?害朕寢食難安到今日,也就是朕這樣的天子,換一個,管它結果如何,像你這樣的老狐狸,必須先拉出午門打一頓,不然怎么可能消氣?」

譚鳴連忙假裝誠惶誠恐的一彎腰,連聲道:「如此重大之事,老臣必須謹慎……」

不等說完,便聽皇帝冷哼一聲,呵斥道:「屁,咱們兩個在這朝堂上朝堂下打了多少交道?朕還不了解你?你就是一只老狐狸,說謹慎也差不多,一棒子下去,不打到人家的七寸,被反咬一口怎么辦?這朕也理解,只是,你個老混蛋不該連朕也瞞著,讓朕這幾天如此苦惱,你該當何罪?」

「臣罪該萬死。」譚鳴高呼,下一刻,這老狐狸便笑嘻嘻道:「說起來,皇上還是心軟啊,如果是別的皇帝,怎么可能就把臣拖出午門打一頓呢?那大概就直接砍了……」

一語未完,就聽皇帝冷哼一聲道:「你說的沒錯,朕就是太心軟了,你這種老棒子,活該砍了,還能省點心。嗯,朕記住了,以後朕會心硬如鐵的。」

「不不不,臣說錯了,皇上不是心軟,是聖明,這所謂君明臣賢……」譚鳴連忙糾正自己的語病,不等說完,就聽門外胡榮喜的聲音響起道:「皇上,池大人和秦大人到了。」

「宣他們進來。」

皇帝一下子收了面上神情,重新變回那冷若冰霜的帝王,而譚鳴也就知道開玩笑時間已經結束,接下來該干正事兒了。

不大會兒工夫,池銘和秦東林進到書房,規規矩矩行了跪拜大禮,待皇帝讓他們平身之後,便站起身來,池銘用眼角余光偷偷掃了譚閣老一眼,見對方神色如常,他心里方松了口氣。

皇上也沒有多言,只是將那折子扔給秦東林,又讓池銘把他調查的結果詳細回稟。池銘便知道這是皇帝要檢驗奏折的合理性,畢竟要估算出三座大殿的材料帳目,這絕不是個輕松活,指望一封奏折,那么幾頁紙,根本不可能完全說明白。

好在這貨備了幾天課,早已是成竹在胸,此時娓娓道來,如何發現賬目中的漏洞,如何調查當年各種建材的市場價格,如何按照圖紙來計算檢驗,這些已在他的腦海邊反反復復印證了無數次,如今說出來,真可說是倒背如流。別說皇帝聽得怔住,就是譚鳴,也萬萬沒料到這小子准備的如此充分,一時間也聽懵了。

然而這個時候秦東林卻插起嘴來,這人可以說就是個書呆子,研究數學幾何幾近瘋魔,池銘嘴里那些話,於皇帝和譚鳴來說,不過就是聽個結果,讓他們知道奏折所言並非憑空臆測,而是經過詳實計算,以事實為根據就好。但是對於秦東林,那卻又大不一樣,從這些講述中,他慧眼如炬的發現那些有趣的運算過程,因也忘了此時是在皇帝面前,立刻便開始插嘴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