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幽幽的聲音此時忽然回盪在她的腦中:「這女娃娃天生不吉,所到之處皆不得安寧。輕則破財,重則引來血光之災……」
「啊——!」稚嫩的童音痛苦的嘶吼著,一聲,又一聲,斷腸般的絕望。
天地之大,究竟何處才是她的歸宿?
「姑姑……姑姑……」
帶著哭腔的呢喃,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假賢王雙手抄在袖中,悠悠然頷首,望向床上暈厥的少女。
平躺在床上一直處於沉睡中的挽雲,此時正不安分的扭動著,似乎想掙脫什么束縛,眉頭緊緊的蹙成一團。
「姑姑……姑姑……」
「姑姑!」
最後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與此同時挽雲猛然睜眼,騰地一下坐起,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身子竟也微微地顫抖著。
假賢王本就坐在床榻邊,不過伸手一捉,便穩穩地將她的手平放在自己的膝頭。他什么也不說,只是側過臉,細細地替她把脈。
須臾,淡淡道:「礙了,只需好好休……」
還有半截話沒有出口,假賢王的身子一僵。
挽雲聲環住了他的腰,柳條般纖韌有致的身體縮成一團,瑟瑟地窩在他的懷中。
只愣了一秒,他立馬回過神來,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伸向腰間,毫不留情地掰開那雙纏繞的手。
「不要,求求你,就一下,一下就好……求求你……」挽雲低聲抽泣著,有些語倫次。
聽著她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助,假賢王的手一頓,疑惑地垂目望向她。
為什么會哭成這樣?
挽雲抬起頭,臉上滿是小鹿受傷時才會有的那種傷痛表情,瘦弱的身子抖得愈發厲害。「我……我殺了人……我……」
假賢王挑眉,淡淡地問:「做噩夢了?」
「我……」挽雲擰眉,緩緩地搖頭。
「我夢到了她小時候的事……」挽雲的雙手環得更緊了,好似他是一根救生浮木,只有死死攀著他自己才會得到救贖一般。
「她?」
她是誰?
「我不知道……好像在夢里,我就是她……我看見我殺了人……我看見那人瞪著眼睛倒在血泊中……我……」她將臉深埋在他胸前,嬌小的身子劇烈的起伏著,死死揪著他的衣襟不放。
「我……好害怕……」
心莫名的一悸,假賢王有些失神地看著死賴在自己身上哭得梨花帶雨的挽雲。歷來反手是雲覆手既是雨的他竟生出了局促之感,面具半掩下的臉有些熏然的微紅。
「那個……」假賢王僵硬地抬手,猶豫了半響,窘在半空中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背,萬分難得的柔聲道:「不准亂蹭。」
語氣是對了,只是說出的話卻不怎么溫柔。
「你!」挽雲抬首狠狠地瞪去,這人難道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可惜面具遮住了他臉上可疑的紅雲,露在外邊的部分正好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悠然樣。挽雲冷哼了兩聲,抓起他前襟又狠狠地抹了把臉,這才直起身子。
我就蹭,你拿我怎么樣?
假賢王低頭看看胸前濕漉漉的一團不知是眼淚還是鼻涕的可疑液體,二話不說,一伸手便掐住了挽雲的臉,試探地扯了扯。
「誒呀!痛痛痛痛……」挽雲抬手沖他就是一肘,沒好氣地揉著被他掐紅了的臉頰:「你干什么啊?」
「沒什么……」假賢王收回手,幽幽地說:「我還以為你被掉包了。」
眼前的女子相較自己印象中的風挽雲,的的確確是不一樣了。
依舊是一樣的通透似玉,一樣的決絕倔強,卻好像多出了些……生命力?
以前那個玉雕一般沒血沒肉、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現在會開懷地笑,會肆意地哭,會拍案而怒,還會拐著彎兒罵人,鮮活地宛如天邊一道七彩的虹。
她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賢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