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語望天。腹黑的主子啊……擺明就是去看戲的!
一行人浩浩盪盪地來到劉琛元的小院,果真如管家所說,房門緊鎖戶緊閉。
劉宰相敲門敲了半響,站在門外叉腰又罵了半響,里面愣沒一點動靜。
莫謙然挑眉,「雷厲,幫宰相把門拆了。」
「是。」
雷厲一點也不含糊,上前撥開劉宰相抬腿就是一腳。
「嘭」地一聲巨響,兩扇木門帶框一齊散了,木板碎屑滿天飛。
在劉宰相驚詫的目光中,莫謙然率先負手步入,剛踏過門檻,腳下的步子又一滯。
散落一地的衣衫碎片,屋內如同料想的一般一片狼藉,可整間屋子除了充斥著巫山雲雨後的情、欲氣味,更為刺鼻的是濃郁的血腥味。
難道,昨夜那姑娘出事了?
緊隨其後的雷厲也聞到了,第一時間拔刀護在主子身前。
劉宰相見到屋內情景,大驚,吼著「孽子還不快滾出來」,便往內室沖去。
莫謙然抬眸,緊緊盯著被屏風掩蓋的內室,心臟竟開始抽痛——沒有緣由的痛,卻比以往任一次都要劇烈!
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萬重山般沉沉壓下,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
「主子,您沒事?」雷厲關切地看著止步不前的莫謙然。
「啊——」
內屋爆發出一陣尖叫驚呼,乒乒哐哐什么東西落了一地,緊接著是一聲怒吼,氣壯山河般震得整間房瓦抖了一抖——是劉宰相的聲音,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含糊不清,聽著隱約像是「殺了你」。
鬼使神差地,莫謙然提步往內屋行去。
繞過屏風,第一眼便看見一個血淋淋的裸身男子倒在地上,胸口赫然一個大洞,表情猙獰而驚訝,仿佛不願相信自己竟然會這樣慘烈地死去。
劉宰相跪身一旁,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抱著兒子的屍體鬼哭狼嚎地叫:「來人啊!殺了那個賤人!拖出去殺了她!殺了她!」
悲痛欲絕的嘶吼聲,一地凝結的黑血,星星點點甚是可怖,沒有開的內屋陰暗得好似黃昏地獄。
跟過來的雷厲掃了一眼內室,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喉間模糊地溢出幾個字,低聲咽嗚一般。
莫謙然在雷厲模糊的吐詞中抬眸,目光一寸一寸,緩緩挪向屋角那處微弱的吐息。
——抱著被子,卻遮掩不住肩膀上狼藉一片的吻痕,發髻早已被扯亂,兩眼發直地盯著前方,沒有焦距,沒有表情,甚至連來人看也不看一眼。
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唇……比熟悉的臉龐,可那神情,卻是從未見過的陌生。
雲兒。
莫謙然腳下一個踉蹌,雷厲眼疾手快去扶,卻被他一巴掌開。
一生叱吒風雲的男子,就這么任自己摔倒,狠狠地、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身白衣,剎那間被地上的血塊蹭臟,斑駁的血色花朵,刺目的黑。
「賢王爺,求您幫小的做主啊!我兒慘死,絕不能輕饒了這個賤人!」劉宰相聲淚俱下地往莫謙然身邊爬,一邊磕頭一邊痛哭,「賢王爺,求您做主、求您做主啊!」
「雷厲。」
「是。」
「殺了。」
黑影一閃,莫謙然冷冽又補上一句,「挖心。」
劉宰相臉上的憎惡表情這才柔和了一點,對著牆角縮成一團動也不動的挽雲冷笑。
賤人!敢殺我兒,不得好死!
辱罵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下一瞬,冰冷的刀鋒刺入了他的胸膛。
詫異地低下頭,劉宰相清楚地看著刀尖帶著一團不斷跳動的心臟而出,先是涼涼的,爾後才是鋪天蓋地痛!
「為……什么……」
應聲倒地,劉宰相痛苦的倒在兒子屍體旁邊,雷厲刀尖一轉,那剜出的心臟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臉前。
「為……什么……」他不甘地昂首,還想要掙扎著爬到莫謙然身邊,雷厲刀鋒一劃,他的雙手齊齊被砍斷。
「你……不是要我……」
不是還要我做內應,牽制太傅黨,抑制陸紀辰獨大嗎?方才說好的一切,為何現在轉臉便毀了個干凈?
劉宰相瞪大了眼,嘴中血水不斷淌出。他不懂眼前的白衣男子究竟在想什么,當然,他永遠也不會懂——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他腦袋突然一歪,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
他死了,和他兒子一樣,死於挖心。
心之人,就該誅心。
「拖出去。」莫謙然的聲音嘶啞,「還有,找一套衣衫來。」
雷厲領命,拖著兩具屍體離去。
撐著地面,莫謙然緩緩站起身,目光至始至終都凝在牆角那個縮成一團的瘦小身軀。
那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唯一讓他產生珍視心情的女人……可他昨夜卻親眼看著她落入狼口,居然還沒有去救!
晃了晃身子,莫謙然頭腦一片暈眩,險些再次跌倒。
為什么?他昨夜明明親眼看見雲兒喝過葯後睡下了,為何她會夜半三更出現在街頭,被這樣的混賬人渣擄去糟蹋!
「雲兒……」
莫謙然極力放輕腳步,他走過去,蹲身,緊緊將挽雲摟入懷中。
她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和表情,一動不動,遮擋在胸前的被錦被他這么一抱,聲落了下來,露出里面青青紅紅的斑駁痕跡。
心揪得生疼,莫謙然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抱著她的雙臂在顫抖。
為什么昨晚他沒有看清楚再走!?
雲兒……雲兒……
「我們不要吵架了,一起回瓔珞好不好?」摟著她,他的十指止不住的痙攣。
一滴淚水滴下,恰好落在挽雲之前的守宮砂的位置,朱紅小點已消失,玉色肌膚刺得莫謙然心臟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