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挽雲兮 莎莎君 2213 字 2022-11-08

小雪的出現,對忘記了自己的翎雲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現今,我既見不到陛下,也沒有能力將小雪帶離這里。但是我覺得,陛下很需要小雪。」阿旭直言不諱,雙手用力扳過挽雲的肩,慎重地看著她的雙眼。

「我知道這對你也許有些殘忍,但沐姑娘,你是我見過最識大體的姑娘,你對陛下的深情,陛下也許不懂,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現在陛下很危險,他已經逐漸丟失了自己的靈魂,被黑暗與陰暗驅使做出原來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在這樣下去,整個軒轅國都很危險!」

字字皆驚心,挽雲一顫,抬眼緩緩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阿旭想請求沐姑娘,若陛下真的來到此處,還望姑娘想辦法讓他們相見!」阿旭突然站起,噗通一聲跪在挽雲身前:「沐姑娘,為了陛下,為了軒轅蒼生,還請你幫忙!」

男兒膝下有黃金,聽著清脆地骨頭撞地聲,挽雲不知不覺緊緊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手心裹得全是汗。

翎雲之所以愛上自己,是因為他找不到小雪……嗎?

可現在,她卻要讓翎雲再次見到小雪?在他全然忘記了她的情況下?

心臟絞痛,挽雲捂著左胸不斷深呼吸。半響,啞聲道:「小雪在哪里?」

「你答應了!?」阿旭聞言喜難自控,激動得兩眼都在放光,「沐姑娘果然好胸襟!阿旭代小雪感謝姑娘!」說著,腦袋一壓就要磕頭。

「先別急著道謝,我也要你幫我一個忙。」挽雲起身抓住他的後襟,將他整個提起,臉越湊越近,雙眼緊緊盯著他。

「你想干什么?」阿旭驚恐地捂胸,「姑娘自重,我賣藝不賣身的!」

「就賣你的藝。」

挽雲將他往牆角一放,利索地拍拍手,挑眉道:「娘娘腔,假扮成我,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皇上駕到——」

紛雜的腳步杳杳踏至,身著熠熠龍袍外披素白孝衣的翎雲負手走在最前,穿過一排陰暗鐵牢後,駐足於最靠南的那一間。

牢中白衣人早已呈跪姿,頭也不抬地一個磕頭:「叩見皇上。」

「先帝遺言。」

雙瞳黝黑,翎雲一張俊臉宛如冰刻,精致卻又迫人心驚。王者霸氣千軍萬馬般沉沉壓下,驚得牢中那人手腳都有些發顫,深吸一口氣,卻道:「陛下,是否記得小雪?」

小雪?

小雪……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眼前倏地一黑,翎雲大腦忽然嗡嗡作響,一個清秀女子的臉龐毫預兆地出現——十幾歲的少女身著宮服,遠遠地站在樹下,臉色酡紅,青澀地行禮,嗓音細聲細氣宛如吳儂軟語,「奴婢參見殿下。」

小雪……小雪!

雙眼霍然睜開,翎雲驚疑不定地看著牢中那人。

「先皇臨終前說,小雪姑娘,被關在地牢第二層靠北邊的倒數第二間……」阿旭版沐貳臣很狗腿地連連磕頭:「陛下,小的不敢欺騙您!先皇只說了這一句便走了,那個什么『饕餮令』小的聽都沒有聽過,陛下!陛下請相信我!」

「小雪?」

一襲翠衣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身法快若閃電,不待翎雲發怒已落在他身前,好奇地沖他直眨眼,「師兄,小雪是誰啊?」

長發披散,雙眼清澈見底,正是「失蹤」多日的沐兒師妹。

「你終於出現了……」翎雲邪邪勾起唇角,一伸手捻住她的下顎,一點一點翹起她的臉,「我還以為,你跑了。」

「小雪是誰?」挽雲執拗地問,兩眼直直盯著他。

她比害怕從他眼里看到那抹不屬於自己的柔情,卻又渴求從他眼神里捕捉到那樣一絲柔情。

是,她愛得自私,可她不自私。現在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她很清楚。

盡管,好痛。

「她……是朕心愛的女人。」翎雲挑眉看著挽雲,「不知你對這個答案,滿不滿意。」

指尖狠狠掐進肉里,挽雲咧嘴,前仰後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心愛的女人被你外公關進地牢,你丫也太沒用了!哈哈哈哈!」

「來人啊,將小雪放出地牢,送至舒柳宮,封為雪貴人。」翎雲勾身,俊臉緩緩低下,呼出的氣息都噴在了挽雲的臉上,「小師妹,如此可好?」

「好,很好。」

趁表情沒有僵化前,挽雲轉身就走,「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翠綠身影才剛抬起腳,還未踏出一步,翎雲突然發力一把將她扯回懷里,單臂用力卡住她的腰,眼眸隱約帶火,扯著嘴角狠狠道:「幾天不見人影,現在又想去哪里!」

「我……」

半躺在他的懷里,鼻尖幾乎就要相撞的曖昧距離,挽雲愣了十幾秒,理智即將淪喪的瞬間,牢中阿旭開始死命地咳嗽。

在一連串要死不活的咳嗽聲中,她終於記起了自己的目的,緩緩閉眼,當再次睜開時,眼神已蛻變得銳利有神。

她眨眼,笑顏如花:「師兄舍不得我走?」

「想多了。」

翎雲淡淡放手,挑釁地看著挽雲,「北宮獻女,能歌善舞,瓔珞獻女,妖媚可人……朕明日大婚,不知師妹可否賞臉前來?」

登基之後,後宮自該充盈……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心底猛烈抽痛,一片暈眩里,挽雲的臉上居然還在笑,「好事好事,我一定會來湊熱鬧。」

「如此,甚好。」

邪魅一笑,翎雲負手悠然離去,慵懶的聲音蠱惑人心,「師妹,明日見。」

陰冷潮濕的監牢里,華服皇帝面目清冷,腳下步子極快,劍眉里隱隱蘊著怒氣。

為何剛才抱著她時,心跳那么猛烈?

為何當她笑著祝福自己時,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說不出的惱怒?

……該死,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