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雲本以為接吻不過就是唇齒相接而已,就像那日在梅園欺負小師妹一般,吻下去便是了。可對著黎若熙,翎雲發覺,自己根本吻不下去!
為什么?
「陛下,臣妾的手有些酸了,能起身揉揉嗎?」黎若熙亦看出了他的猶豫,心底總算安定了幾分,頷首輕聲問。
放開手,翎雲有些不愉,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謝陛下。」黎若熙起身,在不引起他注意的范圍內退後了一小步。
「明日之戰,你會否對北宮手下留情?」將酒杯放置案上,翎雲偏頭冷冷看著黎若熙。
愣了愣,黎若熙淺淺一笑。
他的來意,再明了不過。
「臣妾不過陛下一枚棋子,哪有選擇的余地?」
看著她鎮定的眸子,翎雲饒有深意地一笑,「你又何嘗不是他的棋子?不過,離朕的控制更近罷了。」
黎若熙斂了笑容,淡淡道:「陛下希望臣妾如何做?」
翎雲挑眉:「以你的實力,闖進最後一輪易如反掌。」
「陛下高抬了,臣妾也許會被攔在倒數第二關。畢竟是對敵天下高手,誰又能有必勝的把握?多少四國英雄有去回,更何況只使得區區蠱術的臣妾?」
翎雲輕笑一聲,反問:「誰說你一定選武斗?朕要,你選文斗。」
「文斗?」黎若熙搖頭:「臣妾慚愧,漢文不甚精通,選文斗必輸疑。」
「不見得?」邪魅一笑,翎雲捻住黎若熙的下顎,手腕一轉讓她的臉朝左偏,白皙的右脖頸上一個朱紅烙印。
「這個印記朕識得,你已練成了讀心術,不是嗎?」松開手,翎雲冷笑地看黎若熙臉色一份份冷下去。
「文斗時使用讀心術,再難的題也不再話下。明早白淵國師會指定一個人,你跟著那人便不會有錯。」翎雲單手轉著精致的琉璃杯,眼瞳冷得沒有溫度。
指節握的發青,黎若熙淡淡頷首:「臣妾明白了。」
「時間不早了,你早些歇著。」翎雲干脆的起身,長袖一擺已行出老遠。
「臣妾恭送陛下。」
端端正正地伏身行禮,直至那抹冰冷明黃徹底消失在視線內,黎若熙才直起身子。
兩位隨嫁侍女見翎雲走了,飛也似的沖至黎若熙身邊,一個拖著她的袖,一個瞪大了眼恐懼地看著她。
「聖女!使用讀心術會耗費您的生命,不到萬不得已時決不能使用!您不能聽那個狗皇帝的這樣糟蹋自己呀!」
「是啊!聖女,太子殿下若是知您如此犧牲,定會心痛不已!」
「沒有舍,便沒有得。」黎若熙淡淡一笑:「不拼死一搏,我怎知自己未來的命運?你們別太擔心,此事,我心里有數。」
很多時候,一件事值得與否,並非是看你失去了多少,而是看你用失去的換得了多少。
畢生做傀儡,不如半生自由魂。
黎若熙拍拍她們的手,莞爾一笑,「叫樂隊再奏,我還想再舞一曲。」
今夜,傾世一舞。或許,沒有下次。
木隨風搖擺,灑下的月光卻平靜瀾。
床上的挽雲緩緩睜開眼,看著枕邊一串流光溢彩的佛珠,愣了好半晌,笑了。
火燭跳躍下,翎雲通宵批改奏折。一旁服侍的胡公公一臉糾結的看著自家精神抖擻的主子,想著,今夜陛下不是翻了黎貴妃牌子嗎?怎么才進了傲雪宮一會便出來了?
難道……胡公公手不禁一抖。
——難道陛下他那個不行?
對著奏折,翎雲好半天也沒看進一個字。
風情旖旎,美人坐懷,只差毫厘的距離,為何卻不想吻上去?
這種本能的抗拒,究竟是什么在作祟?
月懸空,風微涼,人心亂,猶相思。
究竟是誰,亂了誰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