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2 / 2)

不管怎么樣,學五樓的問題總算得到了解決,可並不是所有的樓房都有學五樓那樣幸運。

電教樓附設的一棟三層樓,建成後才發發現,全樓上下竟沒有一個廁所。人們必須從三樓跑下來,拐進另一座樓中去方便。

樓內人員強烈呼吁,起碼在一樓給建一個廁所。這毫無疑問又是一個需要分清權責的大是大非問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不肯出面解決。

而趙政策經過實地勘察,確實發現該樓已經使用一年有余,而廁所問題仍然在扯皮當中。

只是苦了那些樓內的工作人員,只好繼續忍受著老大的不方便,去它樓尋求「方便」。

趙政策禁不住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叫帕金森,是個英國人。帕金森曾經通過考察英國官僚政體,總結出一條定律:打量膨脹的官員和機構,是會彼此之間制造出工作來的。

也許,這個並非虛構的故事,就是對這條定律所作的中國式的注解?

據老校長介紹,北方大學現在有在職處級干部三百余人,至於科級單位和科級干部的數字,不只是老校長不清楚,常務副校長他們幾個校領導都搖頭表示不清楚。

趙政策只能是這么理解:這些數字大大超出了上級規定的編制,所以必須保密吧。

以趙政策的身份,自然只能相信學校領導的說明。除個別存在的因人設事的問題,大多數行政機構的產生,是出於更好地保證教學和科研工作順利進行的良好願望。

但是,同時,趙政策的心里有很清楚,行政管理的客觀運行機制,卻不是以這種良好的願望為轉移。權力系統是龐大的,權力本身也很強大,但這種權力已經不是服務於教學科研這個中心,而是異化為凌駕於科研之外,之上的力量,人們要為它的存在而奔忙工作。

一些學校的高層領導也道出了他們的心聲。

中文系主任謝自立:「聽起來我是一個系主任,可實際上,我不過是一個大干事。今天這個部門要求填報表,明天那個部門要你去匯報。什么伙食節電,園林綠化,房屋分配,計劃生育,什么都要求系里主要負責人來管,哪里還有精力去抓教育?」

副教務處長紀寶成:「教研室主任按理說都應該是本學科的學術帶頭人擔任,可現在許多系都安排年輕人干了。原因很簡單,干這個差事真正研究學問的時間並不多,卻經常得干跑腿的活,日常雜事也應付不完,誰願意干?法律系有兩位三十多歲的副主任,干了一年硬是不願意干了。他們跟我半開玩笑地說,誰要是把我們給撤了,我們給他磕三十六個響頭。」

主持工作的副校長黃達:「人稱我們八個正副校長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其實,我們八仙連開個會碰頭都很難。每個人都有一灘事,真得靠各顯其能了。我當系主任的時候,還能抽出一半的精力考慮教學和科研的事情。可當了副校長後,把全部精力都用來處理行政事務了,可還是不夠用。」

面對著白發斑斑的老校長,趙政策一針見血地說道:「校長,學校里任何一個單位都有二三十個單位去管,這樣的事情能辦好嗎?肯定要鬧官僚主義。因為這個體制,這個機構,這個架勢,就要鬧官僚主義。」

「是啊。」老校長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我們這些管理部門究竟是為教學科研單位服務,還是給教學研究單位設置障礙,還真是個問題。一號首長說過,管理就是服務。可實際上,我們並不是這樣,管理不是服務,而是讓基層為我們服務。

對於龐大的行政機構運轉的結果,趙政策自然胸中有數,一語中的!

而趙政策更關心的是,在北方大學里,究竟誰在辦教育?

為此,趙政策專門走訪了工經系的系主任施禮明。工經系在北方大學,被認為是教育改革走在前列的系。

可系主任施禮明和趙政策聊起來,卻是滿腹苦澀:「我們和學校職能部門的直接聯系,就是教務和研究生院。他們管的就是學生考試量的控制,教師工作量的計算這些硬件。學生招進來,分出去,他們就算完成了任務。至於教學計劃,教材編寫,課程安排以及課講的好壞,學生水平如何,社會是否需要等等,是沒有人來我你的。現在辦教育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教師的良知和覺悟。為什么出現有什么交換四開什么課,開什么專業就招什么生的現象?因為只要你不找上邊要錢,要物,那么你願意怎么辦就怎么辦,不會有人來干涉你。現在是教師辦教育,系主任辦教育,學校在辦什么?我們不了解,今年初開系主任會議,傳達本學期工作任務,十項任務中涉及教學和科研的僅僅只有兩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