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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這樣，怎么會……」一屋子的人全部筆直的站在一副擔架前，沒有人敢相信，他們的營長就這么沒了，如果不是看到這盡管傷痕累累，卻依舊熟悉的遺體，這些老兵絕對一槍斃了那報信的。

「我想，無論如何大家都必須接受這個事實，范正澤同志，我們的營長，犧牲了，」副營長趙興雙手扶著擔架，緩緩的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營長怎么會犧牲，犧牲在這個小地方？就那么幾個毫無頭腦的活死人？這叫我們怎么接受，副營長，你說，我們能接受嗎？」一個精瘦卻十分高大的軍人猛的抬起頭，死死的盯住了趙興。

趙興平靜的和這些軍官對視著，幽深的眸子就像一潭凈水，波瀾不興。

「誰和營長一起去的，是誰？」有人高聲喊道，隨即更多的附和聲開始響起。

站在最前面的賀康明，不由得抓緊了腿側的肌肉，劇痛襲來，他臉上的淚水更多了，整張臉都像被水洗一樣。

「我們排的弟兄和營長一起出去的，我們失職，沒有保護好營長，我該死！」噗通一聲，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跪在了擔架前，腦袋和地面狠狠的撞了三下後，嘶聲說道。

「你們排長呢？」趙興微偏著頭沉聲問道。

「死了，排長他早就死了，死在營長面前的，我們排長不是孬種，沒有後退半步，我們排的人死的還剩七個，要不是為了將排長和教導員送回來，我們寧願全部死在營長身邊，」跪在地上的人立起上半身，毫不畏懼的迎上趙興的目光。

「你們整個四排的都是好樣的，你太激動了，沒有人說你是孬種，先回去吧，教導員同志，你和營長一起出去的，能不能給我們講講發生了什么事。」趙興轉過身，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教導員賀康明身前。

「我……我和正澤十幾年的交情了，從來都是榮辱與共的兄弟……」賀康明澀聲開口，聲音沙啞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沒有人問你這個，」那個瘦高的軍人一跺腳，右手一揮啪的敬了個軍禮：「賀康明同志，我們要知道營長是怎么去的。」

「被老鼠咬的，我也沒有辦法，我總不能去替他死啊，就算我想替他死，也得老鼠願意不是嗎？你們知道那有多少老鼠嗎，你們根本就無法想象，」賀康明抹了一把鼻涕眼淚，竭斯底里的干嚎道。

屋子里面安靜的只剩下一個營級指戰員在毫無形象的哭訴，他在發泄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或者也在推卸自己肩上的責任，但是在趙興看來，這種表現卻是正在摧毀一個軍人的尊嚴，破滅一個**營教導員的威信，今日之後，也許還有賀康明，也許還有教導員，但是必將是一個威信掃地的空殼子。

那人果然老謀深算，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是錯，軍人，難道不應該從沙場上攫取榮耀嗎？趙興木然的站在擔架前，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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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被凍醒的時候，風更大了，重卡還在磨磨蹭蹭的蝸行，防滑鏈和凍雪層不斷的摩擦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搓搓手環視了一下車廂，大部分的人都在休息甚至睡覺，只有田大壯微眯著眼睛，靠在下風口處抽煙。

「現在到什么位置了？」唐傑壓著嗓子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