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2 / 2)

風將她的頭發吹亂,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找出發卡,把吹亂的碎發別到後面去,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秀致柔和的面部輪廓。

他旋移開視線。

到了學校大門的時候,姜姜讓他在邊上停下。

從車子里出來後,姜姜對他揮揮手,「我進去了。」

姜沉璟沒有說話,他升起車窗,臉消失在車窗里。

姜姜轉過身,單肩背著書包朝學校里面走。

車窗復又降下來。姜沉璟望著越走越遠的身影,五官隱沒在車廂里。

當粉白的一點消失不見後,他正回身,將車開了出去。

姜姜一到寢室記憶立即把粉粉嫩嫩的裙子換下來,穿上襯衣和牛仔褲,在寢室收拾了會兒,就抱著書去上課了。

她從後門溜進教室。

因為是通識課,幾個系的學生一起上課。教室里密密麻麻的,幾乎坐滿了。她就近尋到空位子,輕手輕腳地坐下來。

老師在黑板上書寫著。姜姜給白梓蕁發了條短信,告訴她她來學校了。

白梓蕁很快回復問她在哪兒。她說她在教室靠門的最後面一排。

緊接著,她看見坐在前面的白梓蕁回頭尋找著她。她沖白梓蕁眨了眨眼。白梓蕁頷首,隨後扭回去。

聽了大半節課,姜姜腳邊忽地滾過來一支筆。她俯身撿起來,遞給旁邊的人,「你的筆。」

男生側頭,看到她時愣了下,「謝謝。」他接過筆。

姜姜淡淡一笑,虎牙半露,「不用。」說完繼續聽課。

男生俊秀的面頰開始升起玫瑰般的紅霞。

下課之後,白梓蕁快步走到她這里來,然後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顧遠,你怎么不走啊?咦,你的臉怎么這么紅?」男生拍了拍還停留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人。

顧遠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執起書大步離開。

下午五點多上完課,姜姜和白梓蕁一起出學校。她回家,白梓蕁去打工。

「你和我一起坐車吧,我讓司機送你到打工的地方。」姜姜說。白梓蕁舍不得花錢,從學校到她打工的地方要走接近四十分鍾,她每次都是走著過去的。

「這怎么行,又不順路。」

「沒事沒事,我這段時間每天都要回家,你就和我一起坐車,怎么樣?」

白梓蕁躑躅著。

「哎呀就這么說定了。」

「那……那好吧。」

姜姜在學校大門外等了半天還不見家里的車來接她。她正要給司機打電話時,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

「哥?」姜姜訝道。

「上車。」姜沉璟看了她一眼。

「周叔呢?」

「上車。」他重復。

姜姜默了默,袖子被人扯了下。她歪過頭,見白梓蕁低低道:「我,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明天見。」

話音一落下,她就急步走開了。

姜姜沒有攔住她。

本來說好的讓她和她一起坐車的,可是司機變成了姜沉璟,她也不好讓他繞路送白梓蕁去她打工的地方。

姜姜上了車,她瞟了下開著車的姜沉璟。

難道他這是……專程來接她?

似乎是能聽得到她心中盤桓的疑惑,他倏然開口,聲音低沉:「在附近談了點事。」

原來是這樣。

在附近談了點事,然後順道載她回家是吧。

她就說他怎么可能專程來接她。心里的困惑散去,姜姜又想,恐怕是沈彩蓉知道他在學校附近,所以才讓他來接她的。

學校離家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家,她才進門,佣人就叫住她。

「小姐,您的東西。」

姜姜看過去。佣人手里拿著一個小袋子。

「我的?」她拿過來。

什么東西?她把袋子拆開,看到里面放著的東西後,僵住。

疊得平整的西裝出現在眼前。

她蹙起眉心。

陸辭是要干什么?

都還給他了,他怎么又給她送回來?

姜沉璟掃過她手里的衣服,眸光微暗,薄唇抿起,「怎么回事?」

「額……」姜姜嗖地一下把衣服放回袋子里,「是我……是我一個朋友的。」

喝完水卻發現他還看著她。姜姜換了雙公筷,夾起一塊肉放到他面前的空盤里,「昨天謝謝你,哥。」

她咧著唇,露出小虎牙,黑漆漆的瞳仁里滿是討好。

沈彩蓉看到姜姜給姜沉璟夾菜,不禁皺了皺眉。

沉璟自小就不喜別人給他夾菜,姜姜怎么忘記了。

然而下一秒,她卻看見兒子抿起嘴角,將那塊肉送進了口中。

沈彩蓉瞪大眼睛,視線在姜姜和姜沉璟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

她在桌子下推了推丈夫。

姜柏海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倆對視一眼,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姜姜給她哥夾完了菜後就又垂著腦袋吃東西了。她加快速度,迅速吃完,然後說:「我吃好了。」

要回房間時,沈彩蓉叫住她:「別忘了吃葯,還有,不要一吃完飯就待在房間里悶著,等下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醫生說姜姜體虛,需要時常鍛煉鍛煉。

姜姜說好,她回到房間,把葯吃了後,有些躁悶地一頭歪在軟椅上。

這才沒多久,她就已經很厭倦於扮演另一個人了。

她疲於戴上面具,偽裝成別人。

只有在學校里她還能做她自己。

在家里時,特別是面對姜沉璟時,她總會感到緊張,精神緊綳著,唯恐露出一絲一點破綻。

要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覺得她會把自己憋瘋。

可是她沒有辦法,只能這么裝下去。

——————

「今天怎么這么晚,不知道下午這時候正忙嗎!」

白梓蕁一到小攤,迎面就吼來了舅母的斥罵。她什么也沒說,戴上圍裙開始抹桌子。

「我問你什么你沒聽見嗎!」舅母沖到她面前,揪了下她的頭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我去了墓地,所以趕回來遲了些。」

「那你就不能先干完活再去!看你爸媽還管它早不早晚不晚的,不都是一樣嗎,我看啊,你是存心不想來干活。真是個白眼狼,白白養你這么大……」舅母聲音尖利,刺著她的耳朵。

白梓蕁告訴自己要忍著,她攥緊抹布,沒有理會她。

「怎么的,我說的不對是嗎?」

手臂一痛,舅母用鍋鏟打了她一下。她捂著手臂,又被她打了一下。

她知道,這時候她不能反抗,不然會遭到更加狠厲的毒打。

從小到大都是這么過來的,她已經習慣了。

「哦,對了,你那什么兼職今天發工資是吧,把錢交上來。」

她忍著疼痛,從口袋里拿出錢,遞給她。

舅母數了數錢,「就這么點兒?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些。」

「沒有。」

舅母把錢塞進兜里,忽地想起來什么般,說:「上次你那同學看著挺有錢的啊。她有沒有哥哥或是弟弟啊?」

白梓蕁:「沒有。」她知道舅母要打什么主意。

「真沒有?」

「沒有。」

「算了算了,趕緊干你的活吧,真跟你那短命的爸媽一樣,干活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利索,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白梓蕁一下子紅了眼眶,「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請你不要這么說他們。」

「怎么了,我就說,就說,不是短命鬼怎么會————」

「不要說了!」

舅母見她叱她,鼻子里哼出粗氣,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丫頭,還反了你不成!」

白梓蕁感覺不到疼痛,喉間一片腥甜,她摔下抹布,沖了出去。

「你跑,跑了就別再回來!」

太陽盡落,霞光漫天,猶如在澄白的畫布上潑了一大灘濃烈的暖紅。

白日里炎熱的空氣此時褪去了溫度,和著涼風在大道兩旁的高樹上吹拂著。

微沁的風拂過耳際,姜姜把頭發撩到耳後去。

沈彩蓉牽著阿寶,一邊走一邊和她說著些什么。

姜姜時不時地應和一下,沒怎么仔細聽她說的話。

「媽。」她突然道。

「什么?」

「這學期有專業等級考試,我想好好准備准備,以後周末就不回來了。」

「不行。」沈彩蓉一口否決,「專業考試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還能考不過?」

「這個考試很————」

「別說了,我不同意。」

姜姜緘口。她本來也只是試著說一說,看她同不同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