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相見 我喜歡你,趙禮(2 / 2)

影一看著眼前踮著腳玩著霹靂雷火彈的皇後娘娘,真心的為小庄園里的守衛們捏了把冷汗,實話實說道:「是屬下愚鈍,原來娘娘早已布置好一切;屬下再也不擔心娘娘的人身安全了,只是娘娘啊,屬下能勸諫兩句嗎?」

陳葉青很顯然是被影一眼底的敬畏感取悅了,就看他一揚下巴,很是高傲的賞了這小子一個字:「說!」

影一怯怯的指了指那一串串的霹靂雷火彈,道:「咱別玩的太凶狠,別忘了,皇上還在院子里,炸死了敵人倒無所謂,炸壞了房子,壓住了皇上娘娘您可要當寡婦的。」

陳葉青被影一的一句『寡婦』刺激的心口一窒,拿眼神輕輕地瞟了眼影一,這家伙就立刻像是察覺到危險一樣,瞬間就蹦躂的沒了人影;只有空氣中還盤旋著他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屬下前去吸引火力,娘娘您且慢慢行』。

*

陳葉青在影一走後就一直乖覺的躲藏在最靠近小庄園附近的一棵大樹後面,突然間,小庄園西北角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煙花爆竹聲,跟著就看見一束五彩斑斕的焰火沖天而起,在沉如墨色般的夜空中猛然炸開。

這一聲刺耳的爆竹聲果然吸引了守在小庄園外圍得侍衛,就看數十名帶著佩劍的侍衛在爆竹聲剛剛炸響的那一刻齊齊縱身朝著那發出動靜的西北角奔去;也就是趁著這個空檔,陳葉青飛快從大樹後面奔出來,從懷里掏出一個系著繩子的鐵鉤手,在空氣中掄圓了幾下後就朝著高高的院牆上拋去。

鐵鉤手是陳葉青在離開皇宮前專門要人從禁衛軍的庫房中翻出來的,不愧是囊括了大周最精悍的將士的帝王專屬軍隊,一個鐵鉤手就做的極為精致小巧,而且還是十分上手好用。

鐵鉤手被陳葉青拋出去後就直接掛住了牆頭,跟著又看陳葉青從懷里討出一雙十分合用的保暖手套,然後拽著繩子他就手腳麻利的朝著牆頭上爬去。

根據影一給他的小庄園內部結構圖來看,趙禮被人軟禁在南院;所以,在陳葉青翻上牆頭爬過屋頂,一路暢通無阻的出現在南院的活動范圍內時,只是在凝望中的一眼中,就看見那個讓他極為牽腸掛肚熟悉身影赫然出現在一棵盛開正茂的花樹下。

陳葉青趴在牆頭上偷偷地看著趙禮的背影,幾日不見他似乎還是以前的那副死樣,只是正如影一所說,他真的受傷了;受傷胳膊要死不活的掛在胸前,可就算是這樣,也折損不了他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英武之氣。

只是,想必是剛才影一鬧出來的動靜也驚動了南院負責看守趙禮的守衛,所以就看三四個身著打衫的男子手扶長劍的站在南院院門口,還有幾個干脆直接就守在趙禮的身側,似乎只要他一有舉動,就會拔劍而出,將他就地正法一樣。

看見這一幕,陳葉青並不像剛才表現的那樣蠢蠢欲動,而是按捺住自己內心深處涌出來的波濤和各種情緒,委身趴在牆頭,怔怔地看著趙禮的背影。

還記得,上次他們見面時,趙禮向他表明了心跡,他也是在這個時候察覺到了趙禮的心意;可是那個時候,他只是害怕,只想要逃避,因為他知道,如果一旦心動,這輩子怕是都要心甘情願的當他的女人了;讓一個真爺們當女人守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或許別人能夠做得出來,可他陳葉青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哪怕這個男人是一朝之主,哪怕他是那樣英雄蓋世、智謀無雙。

所以,在趙禮的靠近中他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那時他就像現在這樣,轉身離開的同時只留給他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只是那個時候的背影是光鮮的,是靚麗的,更是五彩斑斕的,根本不像現在這樣,是稍顯落寞的,是孤身一人的,是被人扣押後的委曲隱忍的。

真正的趙禮,是一個清冷寡淡的人;他這一生最大的夢想是成為千古一帝,成為超越大周先祖的盛世明君,所以他嚴格要求自己,朝堂上語定乾坤,朝堂下兢兢業業;他會為了報仇而不斷委屈自己,將曾經的仇人蕭貴妃請為太後,冷眼旁觀中任由蕭家穩坐獨大;他的隱忍讓人敬畏,他的智謀讓人膽寒;似乎在他的眼中,世間沒有什么事能夠難得倒他,只有他願不願意去做的事,沒有他能不能完成的大業。

曾經,他曾豪邁萬千的指著大周的邊陲,意氣風發的說自己的長鞭指到哪里,大周的疆土就會擴充到哪里,且先不說他是否真的能夠做到,但在那一刻,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就連陳葉青這樣桀驁不馴的人都是羨慕的,一個男人,該是有多得上帝的眷顧,他才能擁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和狂傲,他的不羈不會讓人覺得輕浮,只會讓人從心底里相信,他是可以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趙禮,如今居然也會被人圈在這小小的院落里,孤身一人仰著頭欣賞著已經不再圓潤的月亮;他的身邊沉靜如水,他的氣度似乎收斂了許多,他好像變的比以前還要沉如磐石,靜的讓人覺得心疼,讓人忍不住想要落淚。

趙禮是無情的,想想當初,他居然可以冷眼旁觀著夏鳳輕將他這個堂堂大周皇後擄走而不阻止,為的就是在避人耳目的情況下和凌洛天達成統一合作的共識;可是,為什么這么無情的話會在大雪之夜不顧自身安危,騎著快馬來追他,甚至還在他跌下滑坡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縱身躍起,抱著他與其一起從滑坡上滾下去;趙禮是冷情的,他可以在聽信讒言後毫不猶豫的將身體孱弱的司馬媚打入了冷宮,但又在轉眼之後,又將芙蓉宮盛寵成後宮最惹人垂涎的宮殿。

芙蓉宮被人再私底下叫成後宮之中的珍寶閣,可是陳葉青心底卻是清亮的跟個明鏡似的;就算是戶部尚書那個小老頭兒再喜歡他這個皇後娘娘,也不會再三將珍奇異寶送到他面前;除非這後面是有人指使,而這個指使的人不用猜大致也知道是誰。

趙禮就是這樣一個狡猾的人,他可以先讓你先入為主的將他想象的很壞很壞,然後又會在無形無覺中,讓你對他悄悄改觀,就像是白蟻噬堤一樣,悄悄潛入你的生活,擾亂你的人生,又像一個凶殘的殺手,先是撕爛你的肌膚,在你疼的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他又會無微不至的貼身照顧,給你上葯,陪在你身邊,用悲憫的眼神望著你,用溫暖的手掌撫摸你,會將你寵的忘乎所以,錯覺的以為他是圍繞著你轉的,以為你就是他全部的全部;這種事,他趙禮做起來簡直就是高手,而且做的悄無聲息,又讓你在察覺後心動不已。

想到這里,陳葉青不禁也仰起頭看著頭頂上淡淡的月光。

溶溶月色,星星點點,真的很像趙禮看人時的眼睛;很多人都說澈兒和趙禮很像很像,可是慢慢觀察你不難發現,這對父子還有一點地方不像的;雖然都是好看上挑的丹鳳眼,澈兒的眼瞳卻是圓滾滾的厚實,像極了司馬媚看人時的清澈可愛;而他趙禮的眼瞳卻是光芒璀璨的銀河,一旦跌入,怕就是永生永世的沉迷。

陳葉青不知自己爬在牆頭上偷看趙禮的背影看了多久,怕是影一早就擺脫了庄園守衛的追趕,此刻正守在他們相約好的小樹林里氣的直跳腳吧。

直到坐在花樹下看著月光的趙禮慢慢的站起身朝著房內走去,陳葉青依然趴在牆頭上,看著他漫漫騰挪著步子,走的比趙澈小跑時的樣子還要不穩當。

也就是在這一刻,陳葉青在過去的回憶中瞬間睜大了眼睛;干澀的眼角瞬間溢滿濕潤,皓白的貝齒一下就死死咬住微顫的下嘴唇,本是扶著牆頭的手掌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影一你這個大混蛋!什么叫做他只是手臂上受了傷而已?他明明就很不好,很不好!

院內負責守衛趙禮的侍衛看見他一個人乖乖的進了屋子,也都悄悄四散而去,可就是趁著這個機會,陳葉青快速移到一處牆角,順著手中的繩索再次滑身而下,然後朝著剛才趙禮進去的房間飛速奔去。

房門在一聲『吱呀』中,再次被人推開!

室內燈火稍暗,可依然藏不住他強大霸道的存在。

陳葉青在一臉的狼藉、滿身的顫抖中看著那個坐在房內圓凳上對著他款款而笑的男子。

呃……!他怎么會對著老子發笑?

陳葉青在怔愣間,對上趙禮那雙燦若星眸的雙眸,後知後覺的喃喃出聲:「你知道我來了?」

剛才坐在院子里稍顯落寞的男子此刻卻又是一副平靜歡喜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歡色讓他周圍的空氣不再平靜,而是漾起了淺淺的漣漪,讓人像是看見了在水中緩緩綻放的芙蓉花,美的寧靜,卻又深深為之痴迷。

「媚兒身上的香味兒,朕早就聞見了。」

一直藏在眼角的濕潤終於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掉下來,趙禮似乎在看見這一幕時稍稍一怔,接著又在臉上露出那副可惡討厭的笑容。

「趙禮,我想你了!」

這是第一次,陳葉青對著一個男人說出想念,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能讓他這樣心甘情願的對著一個男人說出一句想念。

原來,女人當久了,真的會把自己身上最後的一點男兒氣概就蹉跎了;變的依戀他,變的關注他,變的想要試著去喜歡他,就像,他對他的喜歡一樣。

趙禮依然是笑著的,他依然不動的坐在圓凳子上,但陳葉青還是發現他身體略微的顫抖,怕是強悍如趙禮,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人的一句『喜歡』震驚成這幅模樣。

然後,在這略顯僵硬的身體中,他慢慢張開自己沒有受傷的那個手臂,聲音不負剛才的那么柔軟清亮,很像是初晨醒來時帶的一股喑啞,微顫著說出口:「媚兒,過來,讓我抱抱你!」

陳葉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沖進趙禮的懷里的,他只知道自己在找回理智時,已經緊緊地抱著趙禮略顯僵硬的身體,他很害怕自己哭的聲音太響亮會引來守衛,所以幾乎將整張臉都埋進他的頸窩里,一遍又一遍的問他:「你怎么了趙禮?你究竟怎么了?!」

而趙禮,卻沒像他表現的如此激動,他只是輕輕地拍著懷中之人顫抖的身體,細碎而溫柔的吻輕輕地落在陳葉青柔嫩的耳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