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恩愛,進宮(2 / 2)

*

趙禮又拉著趙澈說了一番奇奇怪怪的話之後,才讓奶嬤上來領走了趙澈和抱走了趙寶寶。

看著奶嬤離開的背影,又想到兒女雙全的自己,趙禮感慨的轉過身,一把就將站在一側安靜看著他的陳葉青摟在懷里,很是感動的說了一句:「謝謝你,媚兒!」

陳葉青也算是見識過趙禮的煽情功力了,所以當下也沒讓自己表現的跟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激動地稀里嘩啦的攀附在趙禮的身上;他只是伸出手緊緊地摟著趙禮的腰,將頭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若有所指的說了句:「只有在親生父母的身邊,孩子才會是最幸福的。」

摟著陳葉青的趙禮低頭一看,毫不意外地就瞧見懷里的女人眨著狡黠如狐狸般的眼珠子,含著笑看著他。

「你聽說了?」

就知道這小子聰明的像只發了精的猴子,只要自己拋出去一枚誘餌,他就能猜出一二;所以,在趙禮的問話中,陳葉青口齒利索的說道:「你准備怎么辦誠王?」

趙禮一揚眉:「應該是煜兒告訴你的吧!」

見這小子對自己答非所問,陳葉青懊惱的舉起拳頭,輕輕地捶了下他的胸口。

瞧著懷中女人居然敢打他,趙禮不怒反而還笑出來,單手捏住陳葉青剛剛用來打他的那只手,攤開她的掌心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又道:「那煜兒應該告訴你,別讓你管這件事。」

是啊,趙煜時說了這樣的話,其實連他自己也決定不管了;可是,看見剛才趙澈在趙禮懷中揚起幸福笑臉的那一幕,陳葉青還是忍不住想到常幼蓉和趙誠的兒子,那個孩子其實和他們的寶寶差不多大,一個那樣幼小的孩子,如果在這個年齡就失去了親生父親,將來長大了,一定會很辛苦、很孤獨的。

尤其是陳葉青自己,最是了解男孩子心理的那點微妙感情;父親這個詞語,對於男孩子來講等同於英雄般的存在,趙澈憧憬趙禮,所以多次說起自己長大了要讓自己變的像趙禮一樣;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自小是跟著父親的腳步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如果趙誠出了事,最辛苦的不僅僅是常幼蓉,還有他們剛降世不久的孩子一起淪為一場悲劇;而這個悲劇,也是陳葉青不想看見的。

趙禮看著陳葉青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說話,隱約間像是感染到了他低落的情緒;心疼之余,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雖然這些話不應該現在跟你說,但是看你這樣,朕也於心不忍;你以為一大清早裴毅為何匆匆進宮來找朕?朕連文武百官都不見,獨獨見他裴毅不僅僅是因為凌洛辰的事,自然也是因為老九的事;媚兒,朕只告訴你一句話,朕不想在登上皇位後還對著自家兄弟喊打喊殺,朕當初既然能放了煜兒,如今也能做到看開老九。」

陳葉青一驚,一下就從趙禮的懷中跳出來,驚喜道:「你的意思是,不會重辦他了?」

趙禮瞧著眼前面帶喜色的女人,忍不住莞爾輕笑著:「看不出朕的皇後這般關心朕的兄弟們,這是不是代表著媚兒已經將朕看成了最親的親人,愛屋及烏,也順便關心關心朕身邊的人?」

瞧著一下就翹尾巴的趙禮,陳葉青賞了他一個大白眼,道:「美得你!本宮這是看不得誠王妃那樣年輕就守寡。」

「哦?是嗎?」說著,趙禮一下就將陳葉青抱起扛在肩上,轉身就朝著鳳蹋方向奔去。

陳葉青沒想到趙禮現在會越來越沒正行,在被他扛在肩上的同時『啊』的一聲尖叫出聲,跟著便在趙禮和自己的嬉笑間掙扎著喊著:「快放我下來!趙禮——」

趙禮扶著肩膀上亂踢騰的女人生怕她會摔下來,一邊快步朝著鳳蹋走,一邊還輕輕拍了下她的小屁股,「給朕老實點,你乖一些朕就告訴你,朕是怎么處罰老九的。」

事實證明,趙禮這孫子口中的乖一點就是完全配合他的各種折騰;當床帳中的動作終於停歇,陳葉青第一次覺得當一個柔弱的女人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尤其是看著摟著他的腰依然不知疲倦的輕吻他的男人時,陳葉青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個決定,必須加強身體鍛煉,要不然這輩子都注定了要被趙禮壓,偶爾他還是要被壓回來的嘛。

至於這『乖乖配合』的獎品自然就是誠王的消息,趙禮終究是個心軟的男人,就算他在朝堂上有多清冷寡淡,可在他的心中,終究是珍惜著身邊的每一個親人;不過,這也好在誠王跟凌洛辰合作時沒犯什么致命的錯誤,他只是偶爾替凌洛辰傳遞一些消息,亦或者是將趙禮生活上的習性告訴凌洛辰,好讓凌洛辰假扮起皇帝來更像那么一回事。

所以,在斟酌再三之後,趙禮依然讓誠王保留了爵位,只是從今往後,他只能固守在自己的封地,封地中的兵權也盡數被收回,由趙禮派人前去接替;換句話來說,誠王也算是被變相軟禁了,只是就算是被軟禁了,趙禮也給了他榮華富貴的享受待遇,讓他的子嗣能夠繼續繼承爵位,他也能夠跟誠王妃恩恩愛愛的相守一輩子,不再天人永隔、骨肉分離。

這個結果,簡直就是最好不過的;只可惜,讓凌洛辰那顆老鼠屎溜掉了。

*

陳葉青身子發懶的窩在趙禮的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他胸口細滑的肌膚,在聽到趙禮將關於趙誠的最後一句話說完時,滿意的笑出了聲:「就知道你不是個喪心病狂的人,看你怎樣照顧趙煜,就知道在你的心里,是十分顧念親情的。」

趙禮難得一時感慨,道:「老九不過是一時之間走了岔路,那天晚上被我們的人抓來時,他已經知道悔改,跪在朕的面前痛哭出聲;這讓朕想起了年幼時和自己那些弟弟妹妹們相處的情景;那時,大家都心地單純、無欲無求,後來不知道是時間改變了我們還是生存改變了我們,看著身邊最親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去、圈禁、賜死,朕的手上已經沾染過同胞兄妹的鮮血,真的不想再沾染更多了。」

聽到趙禮這樣悲涼的聲音,陳葉青心口一揪;不用趙禮說的明白他也能理解,皇位之爭該是多么慘烈,那時候為了生存就算是最親的人擋在面前,為了活下去也必須抬起手中的鍘刀;自古以來人們常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就是所有權利爭奪的悲哀源頭;因為不管你願不願意,終有一天你總會做一些違逆自己初衷的事情。

想到這里,陳葉青就抬起頭輕輕地親了口趙禮的下巴,看著他在身體一顫後低下頭看他的樣子,陳葉青軟語說道:「你放心吧,你的苦心相信會傳達到誠王的耳中,你不用再糾結了;因為從今往後你身邊的親人再也不會背叛你。」說到這里,陳葉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驚喜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連身上用來遮羞的錦被滑落都沒顧得上,很是歡喜的說道:「對了,今天宗親府來人說三日之後秀女就會被選送進宮,我已經讓人將這批秀女直接送到儲秀宮,等三個月後,後宮里的鶯鶯燕燕便會再次熱鬧起來;皇上,你的艷福又要來咯。」

說到最後一句話,陳葉青用很是曖昧不明的眼神沖著趙禮狠狠地眨了下眼;可是,他這個媚眼剛拋出去,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臉色一寒,一把就抓住陳葉青的手腕,唰的一下就將陳葉青拖入懷中,然後一個利索的翻身,就將這個撩的他有些炸毛的女人壓在身下,低啞著聲音,警告意味濃郁的說道:「朕可以問朕的好皇後一個問題嗎?」

陳葉青看著要吃人的趙禮,心頭警鈴大作,「你說!」

趙禮咬牙切齒道:「你就這么希望朕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這是什么話?老子弄這么多美人進宮可不全是為了你小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可是為了老子啊!

這些話陳葉青自然是不敢大聲嚷嚷出來跟趙禮叫板的,只是瞧著趙禮有著火要燒自己的架勢,陳葉青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說道:「臣妾自然是希望皇上永遠都是屬於臣妾的,可是皇上啊,您可是天子,還是個年輕俊美的天子,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人稀罕著你,默默地想要得到你;所以臣妾就算是想要攔著那也只能是攔得了初一攔不住十五,再說了,後宮大選是祖制,臣妾要是不好好做這件事若是被前朝的諫官們抓住把柄,給臣妾扣上一個妒後的罪名,那臣妾可就要隨著大周的歷史遺臭萬年了;皇上難道希望臣妾被後人指指點點?」

就算是知道陳葉青的話不過是隨口說來搪塞自己的,趙禮也是無力反駁;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陳葉青的顧慮,他的話是真的;前朝的那些諫官成天沒事干天天把眼珠子往他的後宮里盯,但凡他們這些當主子的出一點錯,諫官就能在朝堂上指著他的鼻子一通亂罵,罵的時候還是一副趾高氣昂、撥亂反正的激昂姿態;歷朝歷代以來,多少能文能武的皇上不怕自家已經作古的老爺子,偏偏就是害怕諫官們的那張嘴。

要知道文人墨客的那張嘴,酸起人來都不帶冒個臟字就能將你全家祖宗八代都問候個遍;皇帝要是聽了惱怒起來,下令將他們拖出去斬了,他們還會以此為榮,大有一副『武死戰、文死諫』的忠義之舉;屆時這件事在被史官騷筆潤色一下,這下遺臭萬年的可就變成了先是被諫官指著鼻子問候全家祖宗,又被史官暗中踢了一腳的坐在龍椅上氣的直冒火的當朝天子;所以,就算是趙禮這樣的人物,他平生最怕的敵人跟天底下當皇帝的人都一樣,那就是諫官和史官。

陳葉青擔心被諫官抓住把柄指著他的脊梁骨罵妒後,趙禮還是多少能夠理解和體諒的。

瞧著趙禮擰著眉心糾結的快要將自己糾結死的表情,陳葉青『跐溜』一下縮進他的懷里,柔軟的手臂攬住趙禮勁瘦的腰,笑嘻嘻的繼續說道:「再說了,就算是臣妾不害怕那些成天找人茬的諫官們,那臣妾也不得不為蕭太後考慮一二呀;我就不相信你沒聽說蕭太後從蕭家找了一個漂亮進宮啊。」說到這里,陳葉青輕輕地在趙禮的腰上擰了一下,疼的趙禮『嘶』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陳葉青這才舒服了些許,繼續說著:「蕭玉桃死了,這件事早晚要發生,與其每日戰戰兢兢地在等待中等著蕭太後那個老妖婆出招,咱們還不如打開大門,讓她直接放幺蛾子進來;咱們也要看看這只幺蛾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真的能將我壓倒在地,成為你的新歡。」

陳葉青說的最後一句話典型就是為了氣趙禮,事實證明,這小子真的被氣著了。

「司馬媚,難道朕在你心目中就這么不值得相信?」

陳葉青看著趙禮那雙冒火的眼珠子,偷噎著笑,但是被子下的那只手卻不老實起來,趁著趙禮不注意,一點一點的往他的下身移動:「臣妾不是不相信皇上,臣妾只是不相信皇上的……兄弟。」說話間,陳葉青就按在了趙禮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看著趙禮本是冒火的眼珠子一下變的氤氳起來,陳葉青忙抽回手,捂著嘴巴哈哈大笑起來。

見過膽大的,絕對沒見過如今這般大膽地女人;趙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絕對不敢相信曾經那個連說話都不敢大小聲的女人居然會在如今變的這般妖孽撩人。

於是就見已經在雙瞳中氤氳起霧氣的趙禮一下就將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摟緊在懷中,一邊在她身上點火,一邊還咬牙切齒的教訓她:「司馬媚,朕今天必須讓你在床上死上一回,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子之怒。」

*

三日之後

蕭府門前

一輛四人抬著的青帳小轎早已等候在府邸的正門前,幾個身著極為考究的丫鬟也在晨露中十分恭順有禮的守在小轎子的附近,身上粉紅色的裙衫就像將要震翅飛翔的小蝴蝶,要多美麗就有多美麗。

而此時的蕭府大院中,一個身著掐腰淺黃色長裙的少女如從瑤池中走出來的仙子一樣,眉目精致如畫、身形嬌柔似柳般的來到端坐在上位的蕭老爺面前,娉婷有禮的盈盈下拜,柔軟清魅的嗓音隨之傳來:「女兒拜別爹爹,望爹爹多多保重身體、福壽安康。」

端坐在上位的蕭老爺雖然如今已經有五十多歲的年紀,但多年來的養尊處優和十分精致妥帖的保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只有四十出頭,和蕭太後極為相似的眉眼中多是沉浮官場多年的精明之色,就算是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有過多的感情;可是,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兒對他、對整個蕭家有多重要,所以就算是以清冷寡義出名,蕭老爺依然在自己僵硬的臉上擠出了幾絲看似慈祥的微笑,道:「意兒,從今往後你就是蕭家的希望,進了宮之後好好聽太後的話,照顧好皇帝,照顧好你自己。」

蕭意垂眸點頭,很是一副受用聽話的模樣。

只是,就是她的這個模樣落在蕭老爺的正妻王氏的眼里,卻是極大的諷刺和不屑:「真不知道太後娘娘是怎么想的,玉蓮和玉芳可要比這個丫鬟生的賤蹄子身份高多了,怎么偏偏就讓這賤蹄子進宮伺候皇上,不讓玉蓮和玉芳去。」

說到這里,王氏又是一記狠狠地眼白剜在站在下面一副乖覺聽話的蕭意身上;心里還跟著腹誹道:生母是個賤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賤種;想不明白蕭太後怎么就看中了一個賤種,反倒是自己親生的閨女沒這么好的命。

蕭老爺畢竟是個眼光還算可以的大男人,一聽身邊的妻子說出這樣不知分寸的話,頓時臉色一寒,連剛才好不容擠出來的笑容都化去了,一雙冷目直直的怒視身側的妻子,怒斥道:「你還有臉說?如果你真的能教育好孩子,玉桃也不會白白殞了命。」

被丈夫提起慘死的大女兒,王氏立刻心口一痛,眼淚珠子再也控制不住的墜下來;心里又不知道將害死她女兒的司馬媚咒罵了多少遍。

蕭意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看著爹爹和大娘在爭辯,中間連呼吸聲都沒變一下,一雙漂亮靈氣的眼珠子平靜無波,襯得這嬌小玲瓏的身子很是端庄嫻靜。

坐在上位的蕭老爺在怒叱完王氏之後,這才又回頭看向蕭意;當他老辣的目光在盯上蕭意那張如古井般絲毫未起任何漣漪的臉頰,在這一刻,他多少能夠明白為何太後選擇了蕭意進宮,而非是王氏的女兒進宮。

「意兒,此次進宮為父也幫不了你什么,這里是三千兩銀票,你好生收好;在宮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打點,長個心眼讓自己好過一些。」

說話間,蕭府的關鍵就將一沓子銀票送到蕭意面前;看見要將這么多銀票塞給這個臭丫頭,王氏再次嫉恨上了,剛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當目光接觸到蕭老爺那雙忽然劃過來冷厲的瞪向自己的眼神時,王氏立馬閉嘴縮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蕭意並不造作推脫,看了眼身旁的丫鬟虎妹,虎妹忙上前接過管家遞來的銀票,跟著就手腳利索的將銀票放進了一個稍大的荷包中。

*

待離開的腳步真的踏出去,蕭意並未像普通人家的女兒那樣一步三回頭的看向自己的家,看向自己的親人;而是走的從容鎮定、毫不回頭;晨露,依然在依稀的晨光中還未散去,晶瑩欲滴的散落在各個角落;那抹嫩黃色的身影就像是一顆帶著力量和熱量的小小太陽,正從蕭家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冉冉上升!

蕭意長這么大,第一次從蕭府的大門抬頭挺胸的走出來,當她將要跨進小轎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回頭的她在這個時候回頭張望了一下,平靜無波的眼中終於帶出了些許漣漪,只是這抹漣漪是比蕭老爺眼底深處更加寒冷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