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坑】情絲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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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走進來的時候,看到慧妃,眼底閃過一抹不悅,不過卻轉瞬即逝。

「慧兒給姑母請安。」慧妃趕忙上前行禮,然後請她在上位坐下,她則是乖巧的站在太後的身邊,「姑母怎么過來了,有事讓陳公公或者孫嬤嬤來傳慧兒就是。」

太後看著她,心里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厭惡。

這個侄女簡直是太沒有了,早知道就不讓她進宮了,嬌娘論模樣和心機都比這個慧兒厲害得多了,她空有一副相貌,想法卻格外的單純,凡事都喜歡直來直去,喜歡討厭從來都不知道隱藏。

其實秦璇也是這樣的人,但是她比陳慧要厲害,有手段有魄力,不像她的這個侄女,就是嘴上說的厲害,每走一步,不還是要看她的眼色,只要她不下指示,她就好似一只無頭的蒼蠅,胡亂沖撞,絲毫不計較後果。

若是有一日她真的失勢,靠著陳慧,陳家必定是無法存在下去的。

「今天是開耕節,皇上還沒有回宮,珍妃也沒有回宮,如何你就先回來了?」

不說還好,一說陳慧就有些懊惱,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姑母,慧兒也不想,只是那水田里實在是難以站住腳……」

「好了!」太後不耐煩的揮手讓她閉嘴。

慧妃看到太後的臉色很是陰沉,心中頓時拎了起來,她之所以能進宮,都是姑母的手段,若是被姑母討厭了,她在宮里就真的會舉步維艱了。

還沒有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如何甘心放棄。

想到這里,她上前幾步,在太後身邊半蹲,握著她的手,委屈的道:「姑母,都是慧兒的錯,但是慧兒真的不甘心被秦璇壓在頭上,慧兒想護著家人,護著爹娘兄長,更想要孝順姑母,但是慧兒真的不想要這樣,她為什么要進宮?」

太後看到面前狀似無所依靠的陳慧,心里有些煩躁,但終究是無法真的不管不顧,畢竟都是同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抬手摸上她的發,給她正了正有些歪掉的牡丹金釵,深深的嘆口氣道:「好了,哀家知道你孝順懂事,但是這件事急不得,她畢竟懷了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如今還不知道是皇子公主,就算是想要動手,也不能是現在。」

「慧兒一切都聽姑母的。」她乖巧的點點頭。

太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她一眼,「你若是早聽哀家的,現在何至於讓皇上對你生了嫌隙,以前秦璇沒有進宮的時候,你不是和他相處的很不錯?哀家和你說過很多次,在宮里,一步錯步步錯,有的時候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你整天就知道和他們爭風吃醋,何時把哀家的話放在心上?現在知道後悔了?」

「是,慧兒知錯,姑母以後說什么,慧兒就怎么做。」

「知道就好,姑母在這宮里待了幾十年,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很多,多聽多看是不會吃虧的。」說完,拍拍她的手,站起身道:「你這宮里又被砸光了一次,以後切忌不可被人抓住把柄,哀家就回宮了,你休息吧。」

「慧兒恭送姑母。」陳慧起身沖著她福身,然後待太後消失在殿外,這才站起身,臉色蒼白的看著空曠的大殿。

陳嬤嬤上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雖然心疼,卻也知道太後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皇後外家背景強悍,手握大周過半的兵權,而且還是幫著先祖打江山的功勛世家,按理說封為外姓王都是毫無壓力的,皇後也是個厲害的,武功出神入化,不喜歡說道理,最喜歡以暴制暴,自己家的大小姐如何能斗得過那位皇後。

有皇上護著都難說,更何況皇上還是那般的寵愛皇後娘娘,再加上娘娘身懷龍嗣,整個天下即使是太後都動不得她分毫。

自家小姐的做法也著實是太過草率了。

「娘娘,您要休息嗎?」

「嗯!」慧妃點點頭,轉身往寢宮去了。

距離京郊五十里外,有一處風景很是有沒的村庄,而在村庄外,此時的水田里,碧波盪漾,間或有白楊樹,在春夏交替的微風中,輕舞搖曳,一派生機盎然。

「相公,喝杯茶吧,您看了一上午的賬本了,稍微休息一會,眼睛會熬壞的。」

秦景琛抬頭看著新婚數日的妻子,雖說相貌不是頂美,但是溫和善良,他不後悔娶她,也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沒關系的,綉雲也多少懂的做生意,雖說我生在將軍府,但是身份尷尬,也從來沒有想過走仕途,你理解我,我自然不想讓你失望,更不想讓岳父大人說你嫁的男人一無是處。」

盧綉雲神情微動,上前握著他的手,柔聲笑道:「相公這是說的什么話,父親對相公很滿意,綉雲也很滿意,綉雲是白身,相公說的再差也是將軍府的少爺,按理說還是綉雲高攀了。」之後,再次給他添上清茶,「再說,夫人給綉雲的陪嫁也很豐厚,想必夫人是個極好的人,相公別想得太多。」

「嗯,夫人待我的親事,是很公允的,府中的中饋是你打理,若是什么都不做,夫人給的銀錢和田地也夠咱們幸福到老了,只是綉雲,我出身將軍府,雖然沒有走仕途,但是卻也不想就此和將軍府斷了關系,以後若是有什么可以幫忙的,我還是會幫的,即使傾家盪產。」

「我支持你,出嫁從夫,妾身還是很明白的。」

秦景琛將她抱進懷里,顫聲道:「綉雲,謝謝你,選擇了我,成為我在這個世上,最深最重要的人。」

否則的話,他真的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這二十年,他從來沒有恨過誰,也沒有埋怨過誰,若說唯一做的事情,只是想著他和這個世界到底存在著什么聯系。

生母的身份和做派,他在下人的嘴里聽了很多遍,無數遍。

有時候他會想,若是夫人真的無情,他就根本連看到這個世界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而若是任由他出生是想要折磨他,卻也未嘗不是在折磨她。

如今成親,身邊有如花美眷,他從來沒有如同現在這般的感謝生母,感謝母親,讓他能活下來並且長大,然後遇到盧綉雲。

一路上,沒有多走一步彎路的回到宮里,秦璇的情緒還是有些不好。

她知道自己這是犯矯情了,只是自從有了身孕之後,她的情緒就很顯然的不受控制了。

想到閨蜜在懷孕的時候,把丈夫折騰的愣是瘦了兩圈,她還只能拼命的忍著。

若是景千曜被自己折騰了,她還真的是不敢想象,那個本該就是標准身材的男人該瘦成什么程度,估計所有的龍袍全部都要重新做了。

回到棲鳳宮坐下,景千曜有事直接去了前朝書房,她則是坐在錦榻上,吹著側殿的穿堂風,幾個丫頭在旁邊輕手輕腳的給她的小腿和雙腳塗一種不知道是什么的清涼軟膏,本來她雙腿也沒有什么事,如今她們不過就是求個心安而已。

「娘娘,您的腳都泡的有些發白了,這次可要好好的養活幾日。」

淳姑姑很是心疼,娘娘這都有了身子了,本來就不是特別的利索,今兒還非要去,現在這泡的兩只白皙粉嫩的腳都有些發白了,真是可憐見的。

「不礙事的,過兩日就好了,又不是病,有什么好擔心的。」這也太大驚小怪了,當她是泥捏的不成?泡泡水就能壞了。

「那可不妥,還是要早點上點葯,免得到最後都皺了,可就不好看了。」說完,就急匆匆的起身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平躺,輕撫著小腹,那微微的凸浮讓她心刺痛卻也格外的幸福。

「娘娘。」春詩在旁邊輕聲喚道。

她睜開眼,側頭看了面前的幾個丫頭一眼,「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休息一會。」

「是,奴婢告退。」

如今算是進入初夏,春天的沁涼春風中帶著絲絲的暖意和濃郁的花香。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七年了,她是代替前世的秦璇賠罪的,雖說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只是來到這里,卻與她想的不同,來到這里那個前世的禍水還只是個嬰兒,重生是不可能,因為沒有重生的記憶,只能說,她的出現是把秦璇這個禍水扼殺在搖籃里。

若是按照那個景千曜說的,前世的秦璇是個穢亂後宮的女子,就連唯一的兒子都不知道是誰的種,那種女人,說實話,是秦璇最惡心的。

好在這一世的孽還沒有作下,還有改正的機會。

不過,前世的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而最後就算她的兒子登基,她如何就沒有成為垂簾聽政的太後,反而被大國師以眾多滔天大罪斬首示眾?

秦家更是自開國以來最大的功勛,卻一心恪盡職守,從無半點越矩之事,更是忠心的保皇黨,而最後卻也被秦璇連累,滿門抄斬,沒留下一個活口。

想到那位清朗英氣,威懾邊關的少年將軍秦天朗,心里突然竄起一抹強烈的疼痛,雙拳攥起,掌心留下了清晰的半月形的形狀,很深,透著血一般的紅。

其實這在古代是很家常便飯的,不是說經常有株連之罪,而是只要一人犯罪,同族連累的事情還是很平常的。

但是秦家滿門忠烈,為何清驍會用那么多的大罪,將秦家在這個世上除名。

她不知道所謂的命運,而如今位及皇後,和景千曜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她如今的地位可以說是無可撼動。

但是歷史的潮流不是因為你的無可撼動而停止流動,曾經的秦始皇一統天下,不也是無可撼動。曾經的大周國運八百年,不也是被別朝取代。曾經的唐太宗開啟了大唐的頂級盛世,不也是走向滅亡。曾經的康熙八歲登基,撤三藩,平定准葛爾,不也是毀在時代的洪流里,煙消雲散,獨留後世的口口相傳。

她如今所出的大周,本身就不平靜,即使她的地位再過穩如泰山,終究還是要承受那時不時會出現的變故。

三足鼎立,景霄辰看似溫和,卻心機深沉,而清驍更是高深莫測,另外三位王爺不知道是忠是奸,看似身為天子的景霄辰,卻似乎是最弱的那一派,不知道何時就會被那兩只強有力的足鼎給壓進深泥里,再也難以重見天日。

她自覺想要輔佐景千曜,卻毫無頭緒,即使知道再多,對方不動,他們就沒有任何的機會反撲,否則就會給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留下把柄。

史官的三寸筆桿更是會讓本可以成為明君的帝王,被後世唾罵,遺臭萬年。

這實際上是一步死局,誰先動都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景千曜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的樣子,雖然閉著眼,表情卻並不平靜,反而看到掌心的那抹殷虹,有些不悅的上前握住。

「你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讓你這般用力?」

睜開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臉龐,還帶著些微的怒氣和不贊同。

反手回握住他的,掌心有厚繭,是練劍所致。食指側腹也略微的有些平,顯然是常年握筆所致。

這些都是他的努力,不是誰都能否定的了的,她也知道他是個很努力的君王。

「我知道你很努力,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靠著自己,更想著替母後討一個公道。如今大周看似平靜,實則腹背受敵,你的辛苦,朝臣看得到,我也看得到。你以後定會成為一代千古明君,絕對會的。」

他的表情有些沉默,也有些微的錯愕和驚喜。

從來沒有人如此的肯定過他,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她還是第一個。

只是看她現在恍惚的模樣,他只是在旁邊沒有說話,然後無聲的讓永福去書房取了兩本書,在她旁邊的錦榻上邊喝茶邊看書。

恍恍惚惚,夢境中前世今生不斷的穿插,不斷的交匯,最後只落在那個全身綁縛著精鋼鐵索的陰沉霸道的男子身上。

「皇上!」她高呼著坐起身。

「朕在,璇兒可是做噩夢了?」景千曜擱下書,跨兩步上前,將她抱住。

察覺到瞬間而至的溫暖,她回身抱住他精壯的腰身,低聲道:「是做了噩夢。」

「別怕,有朕在,朕會護著你的,別怕。」她不說夢境,他也不知從何安慰,只能緊緊的抱著她,讓她知道,自己在她身邊護著她。

她點點頭,很久之後才坐直身子。

「他沒來的時候我很開心,如今在我的腹中我很幸福,卻也很難過,皇上,曾經我的那些大氣的話,如今想來真的就只是笑話而已。」

「別胡說。」景千曜絕對不容許她有這種前後否定自己的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身為人母,都理該如此,只是咱們終究和這個孩子無緣,不過下一個咱們會好的。」

「下一個?」她的神情還是有些微的恍惚。

「是,下一個。」將她抱在懷里,察覺到她軟綿綿的身子,曾經風雪過後的她,劍氣如虹,身姿翩翩,而如今她的模樣,讓他心疼,「咱們下一個的孩子,定然是健健康康的。」

「嗯!」

清風微雨,涼風拂面,這是今年的唯一一場雨,不大,卻初初綿延,這種細密的微雨,即使是連著下個三四日,對於解決旱情也是毫無作用的。

說的是微雨,更如同霧沙一般。

站在游廊之下,伸出手去,柔軟的掌心,有細密的霧水飄下,好一會,在掌心處凝聚出一團小小的水窪。

淳姑姑端著茶出來看到,頓時擱下手中的茶托,取了一個披風走出來,給她搭在身上,語帶埋怨的道:「娘娘,您現在有了身孕,可不興這樣的吹風淋雨的,可別傷了身子。」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接過淳姑姑遞上來的絲帕,擦干凈手心的雨水。

「這種天兒是最好的,不涼不熱,淳姑姑可喜歡微雨的天兒?」每到了這種天氣,她就會想念家中的親人。

淳姑姑看著面前灰蒙蒙的天兒,細雨中,樹葉搖曳,花朵飄搖,恍若無根的浮萍一般。

「回娘娘,奴才還好,什么天兒都可以。」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否能讓她滿意。

秦璇點點頭,抬手搭在淳姑姑的手背上,和她一起順著游廊往右走,在一處八角廊亭停住,倚在廊邊,看著細雨密密麻麻的落在湖面上,盪起無數的細小波紋。

遠處,宮里的百花綻放的極是妖艷,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更加的美不可言。

春詩小心翼翼的放下茶點,然後退後幾步,看著淳姑姑。

「姑姑,我總覺得娘娘似乎是有心事。」

「是啊,我也是這么覺得,不過如今娘娘有身孕,心情大起大落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即使如此,娘娘也不會責難他們做奴才的,更是從來都是連句重話都沒說過,能伺候在這樣的皇後身邊,宮里誰不高看兩分。

只是娘娘現在身懷龍嗣,心情卻如此的郁郁不快,對未出生的皇嗣也是不利的。

「這可如何是好,長此下去……」

「別亂說,娘娘是天下至貴的女子,是不會有事的,龍種也不會。」淳姑姑眼神嚴肅的瞪了她一眼,嚇得春詩趕忙在旁邊吐舌頭,拍胸口。

見他這樣子,淳姑姑嘆口氣,「你也被認為主子寬厚,就口無遮攔,在這宮里都是要謹言慎行,下次再這樣,就算娘娘不懲罰你,我也輕饒不得。」

「是,姑姑放心吧,我記住了。」

「最好是記住。」

中午用過午膳,秦璇就撐起金鳳骨傘慢悠悠的出了棲鳳宮。

「皇上在做什么?中午都沒有過來一起用午膳。」

永壽聽聞,都要哀嚎了。

他的好娘娘,中午用膳的時候,您就用的心不在焉,那個時候怎么沒有問皇上?

再說他真的已經稟報過了,皇上中午在前殿和幾位王爺一起用膳,不能前來。

誰想到,居然這個時候問了起來。

「回娘娘的話,午膳皇上是在前殿用的,幾位王爺來宮里和皇上議政,被皇上留下用午膳。」

「哦!」

點點頭,隨後不再多說什么,繼續往前走。

前面不遠處,就是御花園的亭台懸廊,春詩上前道:「娘娘,咱們走了好一會了,不如在這里歇息一下吧。」

秦璇不覺得累,卻也知道她在關心自己,隨後點點頭走上前坐下。

身下是厚厚的軟墊,面前是隨後宮人送上來的茶水點心,總共有好幾樣,每一樣都是她能吃,卻並不是特別喜歡的。

她不是很喜歡甜食,卻喜歡吃巧克力。也不是很喜歡苦的,但是卻喜歡苦咖啡。

就像現在,雖然滿心的幸福,卻很是悵然若失。

不,是已經注定要失去了。

她自從有了身孕的時候才發現,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未卜先知更要痛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