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坑】旱情起,百姓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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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笑聲不斷,話語不歇。

等時間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才在一座小鎮上停下,這一路自然是不能只走官道,畢竟是要游山玩水的,而不是為了某個目的需要盡快到達。

「姑爺,中午咱們要在這里歇腳嗎?」劍心掀開馬車的門,探進頭來笑嘻嘻的說道。

景千曜看著時間也差不多,點點頭應了。

走下馬車,珍妃看著面前的小鎮,微微的皺起眉,有一些不喜,卻也有一些驚訝和好奇。

「夫人,這里是什么鎮子?」按照馬車的行程,這一上午也走了越有三四十里路了,但是因為沒有走官道,所以對於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並不是很了解。

在她看來,這里很亂,也很臟,比之干凈整潔的京城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是京城西邊三十里的枯木鎮。」

「枯木鎮?怎么會起這么一個不吉利的名字。」

「名字聽著不好,卻也是有講究,這里的後山上的樹木,全部都是紅木,是制作家具最好的木材,材質也是上乘之選。」

「既然那么好,怎么這鎮子看著有些空落落的。」這都是大中午了,街上也沒有多少人。

「可能是臨近中午了吧,看任何事不要只看表面,鎮子差點,但是有錢的人還是不少的。」說著,率先走進一家酒樓,里面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桌客人。

到這里,她也有些奇怪了,記得上次回京的時候經過,這里可是熱鬧的很,到了中午,這里干脆就是人滿為患。

怎么這次居然是這種情況?

「店家,樓上可有位置?」劍心高聲問道。

坐在長櫃台後面的店家懶懶的抬頭看著他們,見穿著都很是講究,這才打起精神,從櫃台後面繞出來,笑道:「有的,諸位樓上請,請。」

來到樓上,依舊是空空盪盪的很,他們一行找了兩張桌子分別坐下。

「諸位想要點什么飯菜?」掌櫃的是親自問的,不知道這店里的三五個小伙計哪里去了。

「店里的那六種招牌菜都上來吧,再來兩壇好酒。」

「是,諸位稍等,咱們酒樓這些日子人手有些緊缺,可能上菜有些慢,還請見諒。」

掌櫃的離開之後,秦璇就看著坐在對面的景千曜,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你在看什么?」

「我覺得這里的氣氛有些不對。」

「現在我也這么想了,年前回京的時候我和劍心也經過這里,還是人來人往的,短短一年的時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好似被人洗劫過一般。」

「原來不是這樣的嗎?」珍妃這才覺得哪里不對勁,說的是嘛,這里明明距離京城很近,怎么可能是這種蕭條的模樣。

等到掌櫃的一樣樣把飯菜端上來,劍心在那邊開口問道:「掌櫃的,你們這個鎮上怎么死氣沉沉的?」

掌櫃的也是一口京腔,自然不認為他們是外地人,再加上這里距離京城三十多里路,雖說是夾雜在一片林子里,甚少有人來,但也是個頗為繁華的小鎮,再加上他們的穿著很是講究,就知道應該是京城里出來的人。

「哎,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鎮子上的兩個大戶鬧得不可開交,三五天就是在街頭鬧騰一番,如今弄得不少人都不願意出門了。」

「鬧騰什么?」

「還能是什么,自然是我們後山那片紅木林的歸屬。」掌櫃的搖頭嘆口氣,「客官是有些不知,如今紅木金貴,但是這林子卻是越來越小,本來我們鎮上是有兩家專門倒騰紅木的大戶人家,一戶是鎮東的郭家,一戶是鎮北的楊家,就在今年春天,楊家發現自己的紅木林無故的每日都要少上那么一些,後來連夜蹲守才發現居然是郭家的人夜里去偷偷砍伐的,這一下子,兩家可就是新仇舊怨,鬧得是天昏地暗,這不上個月,兩家的公子來我這個酒樓吃飯,遇上了那可是差點沒把我這個店給砸了,就連那幾個伙計也是都跟著受了傷,哎,造孽呀。」

「新仇舊怨?掌櫃的,你若是沒事,就說給聽聽唄。」永福看出來幾位主子對這件事頗有興趣,就上前塞了掌櫃的一錠碎銀子。

那掌櫃拿到銀子,也不介意多說說,畢竟這件事整個鎮子都知道。

「這要說起兩家的仇怨,還要提起二十年前的事。當初郭家的大小姐嫁給了楊家的大少爺,而郭小姐的陪嫁就有五十畝的紅木林,誰料想嫁過去不到五年的時間,郭小姐一直都是無所出,反倒是她給楊家少爺提上來的通房,先有了身子。話說那個郭大小姐自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如今這個主母還比不得一個丫頭,她可就受不了了,直接趁著楊家少爺外出做生意的時候,將那個妾室連同腹中的孩子給生生的折磨死了,而那個丫頭也是個氣性的,拼著最後一口氣,將那個曾經的主子給刺了一刀,等楊家少爺回來之後,郭家小姐也沒命了。」

「所以,那郭家就想把當初陪嫁的五十畝林子要回去?」珍妃一聽就知道。

「這位姑娘想的明白,確實是這么一回事,但是這怎么可能,於是這一鬧,就是二十年。」掌櫃的點點頭,想到前些日子酒樓的死斗,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本來鬧了好幾年,兩家也漸漸的安靜下來,誰想到就在去年年底的時候,郭家的紅木林被一把火燒的靜光,若不是冬天,天寒地凍的,指不定還要弄成啥樣呢。」

掌櫃的說完之後,就讓永福給遣下去了。

秦璇慢慢的用著面前的飯菜,抬頭瞄了一眼景千曜,「你要管嗎?」

「聽掌櫃的意思這是沒有鬧出人命,他們也沒有報官,不管。」但是不管並不代表這件事就任由其發展下去。

這件事自然不需要他出面,不過是稍微有點銀錢的富人就開始不知道滿足,他的時間可不是耗費在這種事情身上。

繼續如此不知道節制,擾亂百姓的日常作息,完全有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用過午飯之後,他們在枯木鎮稍微轉悠了一會,就再次北上。

至於鎮子里的兩位富貴閑人,自然會有京城府尹前來解決,有私斗是一回事,但是把兩家的恩怨擴散到整個鎮子,鬧得百姓不得安寧,那官府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這次的北上,一直到邊關為止,看完秦天朗之後就會回京。

她或許也要趁著這次的出行,回軒轅谷去看看師傅和師娘。

不知道妙妙那個小丫頭,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

一路上她們見過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今年天氣大旱,百姓能吃飽飯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流離失所,賣兒賣女也不是沒有的。

再次看著三五個男女老少走上前,珍妃看的再次眼淚汪汪的。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那些吃夠了的點心,在宮里每頓剩下的飯菜,都不知道能讓多少人吃飽飯。

這是從昨天以來不知道多少波人了,昨天看到的時候,她差點沒有嚇壞了。

這些人瘦得幾乎是皮包骨,身上的衣裳也是補丁摞著補丁,有的干脆沒有布補,直接就是一個個磨的毛糙的窟窿,她還以為是見到了鬼。

「大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這兩個孩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吃上一口飯了。」那個瘦得佝腰駝背的男人拿著一個缺口的瓷碗,眼神透著對事物的渴望。

景千曜看著他的子民,即使是這一年鬧了飢荒,也不至於連存糧都沒有,但是這經過的村鎮,遇到的人都是遭到當地的百姓非打即罵,能真的肯賞口飯的少之又少,人情冷暖,讓他這一次體會的太深了。

「老人家,你們是從哪里逃難出來的?」景千曜下車,從永福手里取來幾樣點心,遞給兩個孩子。

兩個瘦得已經皮包骨的孩子看到那散發著香味的點心,都有些猶豫的看著面前穿著很是體面的男子。

秦璇心里微澀,上前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小女孩黑乎乎的手心里,柔聲道:「肚子不是餓了嗎,快點吃吧。」

小姑娘看看身邊的爹娘和爺爺,再看看兄長,然後把手心里的點心遞給那位老者道:「爺爺,你先吃吧,梅子等爺爺吃了再吃。」

老者顫抖著手,接過點心,然後一分為二,給兩個孫兒一人一半,含淚顫聲道:「爺爺還不是太餓,你們快點吃吧。」

珍妃和幾個丫頭在旁邊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太可憐了,那個小丫頭也太懂事了。

「都別讓了,這里不是還有不少嗎?」珍妃走上前,也顧不上別的,從冬梅手里接過她隨身帶的錦緞衣裳,遞給那位身形消瘦的婦人,「這件衣裳你拿著穿,天兒這么冷,總不能穿的這么單薄。」

婦人看著那件好的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衣裳,眼淚頓時就落下來了。

這吃不上飯的日子都過去兩個多月了,整個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開始到外面去乞討,山里的,河里的,能吃的全部都吃光了,若是但凡有點辦法,誰舍得離開自己的家。

「謝謝,謝謝姑娘。」出來這么久,碰到的好人真的不多。

畢竟他們是拖家帶口的,誰願意一下子就給這么多的糧食。

珍妃開始被別人喊作姑娘還有些不適應,但是想著現在她的確還是個姑娘,而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垂憐,也似乎有些任命了。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再次做回姑娘,那時候是否也能遇到自己命定的那個男子。

他們現在身上也剩下不過十幾塊點心,兩個孩子的肚子都填不飽,更何況是大人了。

想著前面不久就要有一座府城,秦璇就讓他們幾個在後面,讓兩個男人坐在前面自己的馬車里,帶他們到城里去。

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坐在前面,看著里面這奢華的擺設,還能聞到淡淡的香味,不用說,這救了自己的人也絕對是非富即貴。

「老人家,你們吃不上飯,官府那邊都不管嗎?今年皇上好像因為天災,將賦稅減到了一成,按理說你們也不用在秋收後沒多久就吃不飽飯。」

老漢一下子就愣住了,減到一成?他們都沒有聽說過啊,官府下去收糧的時候,依舊是三成。

「夫人,您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我們那邊收的依舊是三成,今年的糧食本來就歉收,能比去年少了近一半,再收三成,咱們可是真的就填不飽肚子了,有的人家連稅都叫不上,只能賣兒賣女的。」

景千曜的眉峰微微的蹙起,心里卻有些動了怒火。

「老丈是什么地方的?」

「我們一家都是昌邑府的。」

昌邑?景千曜似乎是已經確定了下一個地點。

今年的稅收因為國師的預測,早在年初就定下了一成的稅收,這一道旨意早就下達到各州各縣,如今昌邑還是要收三成的稅,多出來的糧食,不用問,自然是進了那些貪官的肚子里。

在他大周的地界,拿著他大周百姓的俸祿,還要狠狠的壓榨他的子民,這種貪官,他能放過才是怪事。

他勢要將大周推到歷史的最強國,如今只不過建朝半個世紀,就有如此貪污舞弊的官員。

秦璇取來紙筆,鋪開紙,持筆點墨,在紙上寫下了幾行字,然後掀開車簾,食指彎曲,放在唇邊,一聲尖銳的哨聲,在周邊傳盪開來。

沒多久,一直雪白的鴿子就飛過來,閃動著翅膀,在她的手臂上落下。

將字條系在它的腳爪上,然後揚手間,鴿子振動翅膀,消失在藍天之下。

「老人家放心吧,這種貪官污吏,皇上是最痛恨的,他愛民如子,自然不會看著你們讓那些人吸血吃肉。」

老人家重重的嘆口氣,道:「只要能吃飽飯,別餓著肚子,咱們老百姓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這世道,官官相護,就連那些官府的衙役都是個個厲害的要命,咱們誰敢去招惹,就今年收糧的時候,村里有幾乎人家交不出來,被打的連模樣都看不出來了,沒過幾天就咽了氣。」

秦璇看著景千曜的臉色愈加的不好,而珍妃則是氣憤的攥緊拳頭,這世道,本來就是如此。

「你們放心就好,咱們這都是從京城出來的,那里是天子腳下,對於皇上還是比你們要了解的,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將大周的那個陳家給滿門抄斬了?」

「就是啊老人家,皇上真的是個明君,新帝登基不是也給你們免賦稅三年,今年初收稅,還只是一成,下面的官員不好,有的是因為皇上不知道,你們這樣,就應該上京城去告御狀,皇上知道,肯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姑娘,您就別提告御狀的事情了,咱們可是聽說過,就去年有一家的姑娘被一個惡霸給搶了去,那家人和姑娘的未婚夫家去官府告狀,卻全部都被官老爺被打了板子,連家里的銀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名頭給要走了不少,鬧到最後那個未來的女婿就想到告御狀,這都還沒走出府城地界,就被人給殺了。」

馬車緩緩的行駛,秦璇等人則是在馬車里不斷的向兩位詢問著他們的日子。

下午臨近黃昏申時末,馬車終於在前面的山陽府停下。

剛停下馬車,景千曜就對秦璇道:「你們先帶著這幾位去找地方落腳,我先出去一趟。」

秦璇點點頭,知道他這是要去山陽府的府衙。

等他帶著永福和兩個侍衛離開,秦璇帶著他們往前面不遠處的一座酒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