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香烤全羊(二十)(1 / 2)

仵作娘子 清閑丫頭 2690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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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抬頭挺胸地從吳琛身邊走過去,挽起袖子帶上白布手套,蹲□子伸手揭開了蓋第一具屍體身上白布,看著屍體清清亮亮地道,「這個人張嘴瞪眼,頸前面有交叉勒痕,勒痕淺而淡薄,往左右兩側偏前方向使勁兒,是被勒死。這人就死醫帳病床上,醫帳里有人親眼看見他是用自己褲腰帶把自己勒死,被人發現時候還沒咽氣,但是已經晚了,死時候是子時剛過。」

楚楚一邊說一邊光溜溜屍體上比劃著,蕭瑾瑜眉心微蹙,眾人臉色隱隱發白,楚楚一張小臉卻因為興奮泛起了紅暈,干脆利索地掀了第二張白布。

「這個人兩眼凸出,兩手握拳,身上有白皰。」楚楚說著摸出一把剪子,「嚓嚓」幾下剪開了屍體胸口上原本仔細縫合好一道創口,伸手扒開了屍體胸膛,指著里面滿得要溢出來零碎道,「剖驗發現,這人胃里和氣管里都有水,肺上有血點兒,是淹死。」

蕭瑾瑜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中午那碗熱騰騰羊雜湯,胃里不禁一陣抽搐,她只說上堂時候需要看著屍體說,可也沒說是這么個看法……

眾人臉色已經白得可以向蕭瑾瑜看齊了,幾個大夫跪地上埋頭直打哆嗦,薛茗一張大紅臉也白成了石灰色,都離干脆縮進了阿史那蘇烏懷里死活不肯出來,害阿史那蘇烏一張臉又黑又白。

楚楚仔細地合起了那道口子,繼續清清亮亮地道,「據冷捕頭說,他是洗澡時候腦袋扎進澡盆里淹死,因為當時有幾個人就他帳里等著找他談事情,一直等他帳里,所以能確定他是自己把自己淹死。他是晚上亥時死,被人發現時候已經死了小半個時辰了。」

眾人還沒剛才血肉模糊中緩過勁兒來,楚楚又利落地揭開了第三張白布。

「這個人全身焦黑,四肢蜷曲緊縮,外皮上有凝固了油脂,里面肉都熟透了,各種內臟也燜熟了□成……」

午飯吃了滿滿一盤子烤羊肉阿史那蘇烏頓時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心里一遍遍地咒罵著自己年少無知時過於旺盛求知欲,吃飽了撐學他娘什么漢文,這會兒活該聽得這么清楚明白……

楚楚小心地扒開焦屍身上那道從喉嚨一直延伸到小腹剖口,從上到下地指過去,「……屍體口鼻,喉嚨,氣管和肺里都有煙灰,說明他是被燒死。冷捕頭也證明,他死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他是喊著娘自己沖進火里活活燒死。」

薛茗慘白著一張臉,緊張地看向景翊,景翊正低著頭飛地記錄著楚楚說每一個字,比起各種屍體,被蕭瑾瑜勒令返工重做卷宗還是可怕得多……看著面不改色美人,薛茗臉上一陣發燒,心里一陣慚愧,趕忙立直了脊背冷下了臉,硬著頭皮直視焦屍,還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這一個……」楚楚掀了後一張白布,「他是自己把肚子剖開,割壞了幾個內臟,失血過多死,我趕到時候他還沒咽氣,兩只手還插自己肚子里來回撥拉呢。」

看著楚楚扒開薛欽肚子,一樣一樣指出里面各種零碎上刀口,一時間眾人直覺得頭皮發麻肚皮發冷,阿史那蘇烏默默把視線投到了對面冷沛山身上,才發現冷沛山正青著臉色紅著眼圈默默盯著自己,頓時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錯覺。

楚楚抿抿嘴唇,「他們都是自殺,但都不是他們自已願意自殺。」

阿史那蘇烏聽得額頭微黑,漢人說夫妻相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吧,這倆人連說話繞彎子彎法都是一樣……

景翊看著自己寫下話,想到過兩天皇上看到這些句子時候臉色,默默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中毒了,中了洋金花毒,腦子迷糊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嘛。」

眾人消化這句話空當,楚楚掏出針線,迅速把薛欽大開肚膛縫好,利落地把薛欽從擔架上翻了過來,背面朝上,露出了薛欽背上一道長長刀傷。

阿史那蘇烏眉頭微挑,他記得這道傷,這傷還是他用彎刀親手砍。

楚楚指著刀傷周圍幾個膿瘡,「這四個人生前都長了惡瘡,毒就是通過敷葯下這些瘡上。」

蕭瑾瑜淡淡地看向已經被楚楚這輪剖屍嚇懵了吳琛,「吳琛……據本王查證,這四人治惡瘡都是由你負責配葯敷葯,你可還記得所用是哪個方子?」

吳琛看著橫自己面前四具屍體,臉色慘白,「不……不記得了。」

「軍營里治惡瘡方子就那么幾個……想起來了嗎?」

「沒有……」

「這些方子里都有一味屎殼郎,要不是你手腳不利索,讓其中一只不慎沾到毒葯,陰差陽錯差點兒害死一個賭屎殼郎傷兵,我也不會這么就查到你身上……想起來了嗎?」

「沒……沒有。」

蕭瑾瑜牽起一絲冷笑,「楚楚,你告訴他。」

「是!他們用方子是把活屎殼郎泡蜜湯里淹死,然後燒成末,放醋里攪合勻敷瘡上。我驗屍時候就聞見一股很淡醋味,」楚楚氣鼓鼓地瞪著吳琛,摸出一把小刀來,「你要是不承認,我就挖一個瘡下來,放火上烤烤給你聞,肯定還能聞見!」

吳琛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不……不用了,我……我想起來,想起來了……」

蕭瑾瑜淺淺冷笑,「還想起來什么了,說吧。」

吳琛抿起發白發干嘴唇,溫和眉頭沉了下來,看向四具屍體目光也從恐懼變成了冷厲,「我想起來……這四個人都是混蛋,賤骨頭,狗娘養!」

沒等薛茗和冷沛山跳起來,蕭瑾瑜把手邊驚堂木重重拍案上,「說人話。」

吳琛冷笑,「他們干不是人事,讓我怎么用人話說他們?」

冷沛山鐵青著臉,「你他媽……」

「冷將軍!」蕭瑾瑜一眼瞪過去,一字一句道,「擾亂公堂者,立斬。」

冷沛山捏著拳頭咬住了牙,一雙虎目狠狠瞪著一臉冷笑吳琛,恨不得用眼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冷將軍,」吳琛勾著嘴角看向冷沛山,「你還是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這幾個寶貝將軍吧,你拿他們當兒子,他們可是拿你當傻子呢……你肯定不知道,你這幾員猛將早就是突厥家看門狗了。」

薛茗一怔,冷沛山臉色倏地一沉,「胡扯八道!」

蕭瑾瑜沒再瞪向冷沛山,只是看著吳琛蹙緊了眉頭。

吳琛滿目嘲弄地冷笑著,「你只知道他們花錢到涼州驛寄家書,你就沒查查,那些家書都寄到哪兒去了?」看著冷沛山錯愕神情,吳琛笑得冷了,「我看冷將軍連涼州驛驛丞被人換過都不知道吧?」說著看向薛茗,「刺史薛大人?」

「不可能!」薛茗臉色陰沉一片,拍案而起,「本官自上任起每十日必去一次涼州驛,涼州驛驛丞每日必向刺史衙門呈遞公文,逢軍情緊急時一日五報十報也是正常,每道軍情急報皆准確無誤發至京師,從未有誤,本官見他比見自己親爹次數還多,他是真是假本官還看不出來嗎!」

吳琛靜靜定定地聽薛茗吼完,嘴角弧度深了幾分,「薛大人當然看不出來,因為您上任之前這人就已經被人暗中換掉了。」

薛茗身子一僵,錯愕地盯著這個眉目溫和青年人,「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多著呢……薛大人,我還可以告訴你,驛丞把那些軍情急報准確無誤發至京師同時,也把自己抄下來那份准確無誤地發給突厥人了。」

吳琛玩味地看著臉色青白交雜冷沛山,「冷將軍,看你管我吃管我住份兒上,我索性告訴你,你要是不信我這些話,就這四個賊子屋里搜搜,要是搜見什么家信,就拿水潑濕了再看看……看完你就知道,憑你領兵經驗,憑你手里兵馬數量,怎么就啃不下突厥這塊賤骨頭了。你跟他們商量怎么打,他們可轉頭就跟突厥人商量去了!」

冷沛山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胸口,有封家信就他鎧甲里放著……

「我要是他們死前告訴你,這會兒躺堂上肯定就是我了。」

蕭瑾瑜眉心緊成了一個川字,「你到底為什么殺他們?」

吳琛嘲弄地笑著,圍著自己嘴唇慢慢添了個圈,「向安王爺學習,為民除害啊……您說,為軍營鏟除這樣賣國求榮之徒,該判個什么罪才好?」

蕭瑾瑜臉色陰寒,「吳琛……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吳琛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笑話,笑得直不起腰來,捂著肚子笑了好一陣子,才抬起了頭來,「我還以為安王爺已經把我祖宗八輩都查清楚了呢……安王爺,您實太嫩了點兒,還是回京再向您那位恩師多學兩年吧,省得保不住他老人家兒子,還丟了他老人家臉皮子!」

吳琛說完就盯著阿史那蘇烏放聲笑起來,剛笑了三聲,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趴地上大幅抽搐,侍衛剛要上前,一直沒出聲阿史那蘇烏突然沉著臉色喝了一聲,「別碰他!」

侍衛一滯,吳琛已經七竅流血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