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撕碎暫住證(1 / 2)

武醫官道 豬要上樹 2072 字 2022-11-09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武醫官道最新章節!

到了這一步,劉羽忽然不急著走了,他要看看,這陽光下的黑暗,有多黑,有多絕望,又有多少如他一般無辜的人,在黑暗中煎熬!

一切都很順利,劉羽成為一個普通人,被送到一輛大巴上,一同被扭送的還有許多人,只容30個人的大巴,卻塞進了100多個人。地方不夠,所以座位上不許坐人,只准站人。人站在座位上,車頂太低,只能哈著腰,後面脖子頂在上面,這種姿勢,人很難呼吸,何況,兩張連著的椅子上,被勒令站著四個人,互相擠著,呼吸更難受。

有個因為在地下人行道賣唱的婦女,也被帶來了。

賣唱,各種意義上,都是賣藝的一種,是職業的一種,在這里,在警察的眼中,卻成為**「關愛」的對象——乞討人群,便是**針對的主要對象。即便,後來劉羽了解到,她不僅有暫住證,有身份證,還有教師證,依舊受到了公安的關照,被帶到了這里。

人,是一個一個送進車的,有個跛了腳的農民兄弟,快六十的人了,兩鬢微白,三月的初春,寒意料峭,他卻只有單薄的洗白了的藍色單褂,拘謹的,退縮的看看四周,被推上車。因為腿跛,走慢了,被後面的警察用警棍砸了一下後背,臉上彌漫著痛苦,也充滿了畏懼和慌張,跛了的腳像一只鴨子一樣,左右晃動著往車里面鑽,樣子很滑稽,卻沒人笑得出來。

最後,車里塞不下了,車外卻還有一頭發花白的老漢,身子佝僂,老漢的身側,他手里還牽著一三歲的小男孩,瘦骨嶙峋,只剩下一層皮和骨頭,小手臂,只有劉羽幾根手指粗……

「你!待會站門口!小孩塞進去!塞進……我看看,就塞進座位下面!」安排的警察,激靈的發現,座位下面,狹小的放行李的空隙,剛好撒得進這個小孩子。

老漢布滿滄桑的臉龐,此時滿是含著老淚的哀求:「警察同志,讓我們等下一輛吧,孩子小,透不過氣。」

警察都不帶猶豫的,反掌便是一耳光抽在他干癟的蒼老臉頰上:「你**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上去!」

老人被頂在車門口,門關上後,擁擠的人群,叫老人壓在車口喘不過氣。

小孩被塞進了劉羽所在座位的下面,小小的身軀,像一件貨物,被塞進了座位下面,從劉羽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塞不下的探出的腦袋。

車,很顛簸,路程,很遠,封閉的空調車,上百號人,更是空氣閉塞。

只有開車的警察司機不用受這種罪,駕駛室被一大塊防護欄隔離,他有大塊的個人空間,悠閑的開著車,吸著煙,開著窗戶,享受新鮮空氣。

一個小時後,小孩臉蛋通紅,腦袋漲漲的,昏昏欲睡。

二氧化碳分子重量比一般氣體重,所以,二氧化碳都沉在了車廂底。在一個封閉的環境內,一百多個人呼出的二氧化碳,全部沉在車底,劉羽站著都覺得呼吸困難,何況是趴在地上,對著地上呼吸的小孩子?

小孩難受的扭動幾下,可座位底下多大的空間?堪堪夠他瘦小的身子翻個個,他難受的翻過來,仰面朝上,對上劉羽的眼睛,怕生的躲開,時間長了,小孩受不了,用力的抓著胸口的衣服,連話都說不全的嘴里,吱呀呀說著:「爺爺……難受。」

劉羽神色微變,沖開車的警察喊道:「車停一下,有個孩子受不了!」

在前的警車,從後視鏡看了下,車後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牆,哪里看得到人?漠然的抽口煙,悠閑的開著車,嘴里則罵咧:「麻痹的,喊什么喊?忍會,馬上就到。」說完,開了車里的音響,勁爆的時尚的音樂,掩蓋住身後的呼聲。

劉羽緩緩閉上眼,拳頭捏緊了又松開,他現在能打碎駕駛室的圍欄,捏死這個警察,放走這一車人,可**里,接受了多少他們這樣的人,他們現在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看著孩子漸漸迷糊下去的眼睛,劉羽咬咬牙,艱難的擠開身前的人群,擠出拳頭大小的空隙,伸手將孩子從座位下撈出來,然後讓他坐在站過的座位上,他自己兩手扣著車頂的行李格,保持引體向上的姿勢,給小孩子騰出坐下的空間。

離開地面,小孩好受一點,不流通的空氣讓他依舊暈乎乎的。

望著麻木的,對未來恐懼的,憂慮的一張張臉龐,聞著閉塞空氣里,渾濁的難聞空氣,劉羽覺得,他們並不是被當做人看,而是畜生……沒有尊嚴的畜生。

劉羽的想法不算准確,在**的人眼里,他們還是人,只是與人有所區別,有一個對他們這種人,獨定的稱呼。

車在兩個小時後駛出了京城,來到某地的京城第三**。

外面看上去,建築大氣恢宏,不像傳聞中陰暗窄小,讓劉羽,生出了一抹希望,也許,**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陰暗。

「媽了個巴子,京里的盲流跟廁所的蛆似的,哪天能打完,我們就輕松咯!」在門口守著的,接收劉羽他們的協警和一大批保安,手持警棍的圍在門口,嘴里罵咧著,並提出了一個獨有的詞匯「盲流」。

盲流是什么?是50年代,對大批涌入城市的農村人的稱呼!是「盲目流入」的縮寫,簡稱盲流!當時不像現在,那個時候的國家對農村人涌入城市,是非常恐慌的,一度被中央視為嚴重問題,並發布了一系列文件,其中有一件就率先提出了「盲流」一詞,即「農村人盲目流入城市」。

以現在的眼光看起來,這個文件極其可笑!那時的農產業可不像現在這么穩定,n多農村人掙扎在溫飽線以下,餓死人不稀奇,農村發生災禍更是常有的事,動輒一年吃的沒著落。農村人為了生計,去繁華的城里賣苦力,掙扎著生存,怎么了?這就叫盲目流入城市了?哦,那他們老老實實坐在家里,守著空空如也的米缸,管著媳婦兒,再把餓得快死的孩子關在屋里,堅決不出門,堅決不進城,全家餓死,這就是對的,就是不盲目了?荒謬!

簡單兩個詞,卻不難反映出,農村人在當時的地位,一個字,**!

盲流這種侮辱姓色彩的**稱,很幸運的流傳了半個世紀,一直到今天,仍在使用。

在這位保安眼里,從農村盲目流入京城里的農村人,就是廁所的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