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紅樓之拖油瓶 八爺黨 1736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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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間,陳老太爺早親自引著那位太醫院的胡太醫進了閨房。馮氏與陳氏及房內大丫鬟且避了出去,只留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子在旁伺候茶水。

胡太醫偏坐在床榻前的一張小杌子上,手搭著二姐兒的手腕兒,凝神診了數息,又摸了摸頭,叫二姐兒伸出舌頭來瞧一瞧。因笑道:「不過是外感內滯,偶著了些風寒。又受了一番驚嚇,且有耗思太過之象。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吃兩劑葯發散發散就好了。」

頓了頓,又笑著囑咐道:「飲食上須得清淡些兒。倘或能狠下心來靜餓兩頓更好了。」

說罷,又執筆研墨寫了道方子。陳老太爺接過細看時,只見較之前那位郎中的方子相比,添添減減多了幾種安神定氣的葯,又少了幾味烈性葯,分量也較先前減了兩分。那胡太醫便笑道:「姐兒身子結壯,按著這方子吃,不過三五天就能痊愈了。只一點,姐兒小小年紀思慮太過,還須得家人從旁勸慰提點些才是。」

有道是慧極必傷,情深不壽。二姐兒在花燈節上智斗匪類,巧回聖垂之事早已傳遍京都。因當夜之事千回百轉,曲折離奇,且事涉當今聖人與諸位皇子,著實太有談資,甭說花燈節上的游人回家後口口相傳,就連那些說書唱戲的都要編出些花樣兒來傳唱一番。胡太醫在太醫院當差,消息自然比旁人更靈通。這些街知巷聞且又關乎皇室的逸聞他又豈有不知的。

胡太醫之前也曾想過,二姐兒小小年紀有如此膽識口齒,必定是個少年早慧的主兒。可今兒診過脈息方知,太早慧了必定耗心費神,也未必是件好事兒。

陳老太爺聽著胡太醫的提點,不覺感激的拱手道謝。就著二姐兒的事兒又問了些家常保養之道。胡太醫是得了太子的吩咐過來施恩送情兒的,自然對陳老太爺是知無不言。兩人你來我往又寒暄了好些話,直等茶過三巡,胡太醫便以回太醫院復命為由,方才告辭。

這里且說陳府眾人得了胡太醫的醫囑——按方抓葯且不必細說,飲食清淡也情有可原。畢竟二姐兒鼻塞聲重,咳喘不止,也吃不下葷腥油膩的。清粥小菜也還對付了。

可那靜餓兩頓的吩咐卻叫二姐兒著實吃不消——本就身子不爽,還不給飯吃,那遭罪的滋味兒,甭提了。

這廂二姐兒叫苦連天,只覺著腹內空空,兩眼昏花冒金星,肚子骨碌碌直叫喚,渾身酸軟乏力,整個人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病的。偏多吃了胡太醫開的幾幅湯葯,這兩日倒是不再咳喘不止,連燒也退了。喜得陳氏等人口內直喊菩薩,越發將胡太醫的交代奉為圭臬——原是心疼二姐兒的緣故,只想靜餓兩頓便罷,這會子也不管二姐兒撒嬌賣痴的嚷嚷著餓,執意斷了二姐兒的飯食,每日仍舊給些米湯吃。

恨得二姐兒牙根兒癢癢,口里不敢說什么,心下卻暗自咒罵那胡太醫胡子一把不干人事兒,竟變著法的折騰人。因又想到胡太醫原是太子派了來的,不覺連太子都悄聲罵了幾句。

被二姐兒暗搓搓咒罵的太子殿下可不曉得這一樁緣故。這幾日因著馮四拐子一案,朝中頗有一等言官御史,也不知受了誰的指使,一面彈劾他御家不嚴,以致市井無賴都敢假托聖名欺壓鄉里,魚肉百姓,拐賣人口,一面又彈劾朝中某些大臣收受賄賂,藐視國法,乃至賣官鬻爵,上下其手……看似後者與他並不相干,實則那些言官彈劾的都是他門下中人,或受他舉薦的朝臣,種種舉措讓太子未免焦頭爛額,頗有應對無暇之意。

太子知道,有關馮四之事,只不過是個引子,甚至那些朝臣彈劾他門下的臣子貪贓受賄,也斷然不是存著甚么忠義公正之心。畢竟朝局時政如此,當今對待老臣的態度更是優容寬待,倘若不懂得和光同塵,恐怕連事情都沒辦法做——在太子看來,一個當官兒的,如果連事情都做不好,名聲再漂亮,也不過是塊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

有他寧不如沒有。

況且就算不說本朝,從古至今,真正能做到兩袖清風的賢臣又有幾個?

所以太子並不把那些個彈劾他門下朝臣貪污受賄的折子當回事兒。太子殿下心如明鏡,這些個言官——或者說是他們背後的人,之所以在此時發難,想要的不過是污了他的清名,斷了他的膀臂。最好能叫聖上對他失望,只要他這做太子的失了聖上眷寵,下剩的幾個弟弟就更好蹦躂了。

所以這幾日朝上的風波,與其說是有人趁機發難,不如說是他下頭那幾個弟弟共同在推波助瀾,樂見其成。而支持太子的朝臣雖然反應迅速,也從旁尋了另外幾位皇子的弱點反擊回去,可終究失了先機。未免給聖人和滿朝大臣留了個「應對不暇」及「失察」的印象。

正如螞蟻潰堤的道理一般,一只瘋狗亂吠不值什么,可若是亂吠的瘋狗多了,縱然咬不到人,也會使人心浮氣躁。倘或因此失了謹慎機警,一時不查被人算計了,那就不妙了。

太子一想到這些,未免疲乏的以手按了按眉間。端然坐於案前,竟然有種四面受敵的錯覺。想了想,又忍不住自嘲自嘆,所以說身處太子這個位置,對上要防著陛下聖心難測,對下更要防著諸位兄弟狼子野心,倘若不是心神堅韌,手段玲瓏,恐怕也是斷然坐不穩的。

這么說來,他能安然無恙的做了三十來年的太子,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