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紅樓之拖油瓶 八爺黨 1920 字 2022-11-09

尤三姐兒一壁聽荳兒和芍葯蹦豆子似的交代明白,一壁命蓁兒研墨鋪紙,將兩個小丫頭子所說的人事關系一一記了下來。最後仍吩咐蓁兒抓了一把子糖與荳兒芍葯,將兩個小丫頭子打發了。這才回頭笑向陳氏道:「如此我們也就知道了,該殺哪只雞給猴兒看?」

陳氏一壁聽了荳兒芍葯的交代,一壁翻賬本,頗有些擔心的問道:「只是我們如此做,恐怕被罰的那些人不服。」

尤三姐兒便笑道:「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常日里擔著管家的事兒,眼見著銀子從眼前過卻半點兒不伸手,也太難為人。別說咱們家了,便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兒們,一朝上任,上下其手,從中貪墨的大有人在。哪怕是現下換了這一批,再挑幾個看似實的上來,一日兩日的不敢如何,時日長了,也難保干凈。可見選什么人來做事不重要,端得看我們如何管制才好。」

陳氏聽的稀里糊塗,仍舊不明白。尤三姐兒見狀,只得又解釋道:「總之我們先理清賬目,將這些年有貓膩的地方都挑出來呈給老太太和老爺瞧。至於她們罰不罰,如何罰,那也得看老太太和老爺的主意罷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總歸不與我們相干。不拘是先頭的太太和蘭姨娘監管不力還是監守自盜,我們也懶得理論,不過是叫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只是今後要怎么當差做事,那就得聽媽的意思。如若不然,兩罪並罰,可就不是如今的輕輕放下了。」

陳氏這回聽明白了,拍手笑道:「妙啊。你這鬼丫頭,這意思我聽明白了。可是先敲打一頓,叫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今後再當差,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如此便不敢貪墨也不敢偷奸耍滑,到時候再和先頭的一對比,豈不顯出咱們的好處來了?」

尤三姐兒點了點頭,因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指望著貓兒不偷腥,還不如咱們辛苦一番,想些法子,不給她們上下其手,從中貪墨的機會。」

陳氏聞言,越發稀奇,忙開口問道:「這可怎么辦呢?總不好我們派人整日里盯著她們做事采買罷?」

尤三姐兒聽了這話,便是一笑。其實她早在接管陳氏的嫁妝買賣時,便打了這個主意。只不過當時年紀小,不好任意施為罷了。如今年歲且長了一些,何況又打著陳氏的名分,先拿尤家內宅來練練手,待熟悉了再在自家的買賣行當上施為一番,也是好的。

尤三姐兒這么想著,便向陳氏徐徐解釋,先向陳氏說明了何為復式記賬法,因說道:「既是外頭買辦們采買東西時虛報價錢,里頭各行當上又上下其手,莫如叫他們采買東西時,向賣家討要進貨單子,命他們一一羅列出各東西的價格質地,咱們留著兩相佐證,也省的過後查證時,他們推脫耍賴。再者里頭挪用東西時,也都得記清楚了,甚么時候提了甚么東西,都用到甚么地方了。一應單子一式三份……」

說完了復式記賬法,又說人事管理的事兒。尤三姐兒提前幾百年的說出了績效考核的一應考核辦法及評分原則。只是這會子還都是最簡單的大框架,「須得結合尤家內宅的情形,再仔細斟酌,這倒是不必著急。」

一席話聽在陳氏耳中,倒是並不覺得驚為天人。只覺著這辦法還好,賞罰分明,一應事務有章有法,倒是無需管事的主子如何費心,只盯著下面人照規矩辦事即可。

只是不明白尤三姐兒為何要撥出一份「養廉銀子」來給那些個管事、媳婦們養老。

尤三姐兒便說道:「那些個管事、媳婦們之所以當差時竭力貪墨,不過是懼怕人走茶涼,將來沒了差事時,手里再無進項,不能養活家小罷了。除去那些個因出了差錯被卸了差事的下人們不算,倘或那些個兢兢業業為主子盡忠的人也是老無所依,也忒不公了些。咱們做主子的倘若賞罰隨心,那些個下人們自然心下沒底。倘或一切都有了章程,當什么差事有什么福利,即便是老了當不得差,每月也得一抿子銀錢過活。如此確保了她們的安穩日子,她們也好沒有後顧之憂的替主子盡忠罷了。」

說穿了,也不過是後世的五險一金拿過來靈活運用罷了。身為奴婢,一身一命都是主人家的,此事無需置喙。可既生為人,必有私心。尤三姐兒不知道古時的當家太太如何管理內宅,卻曉得後世的人事部門如何制定考核標准來管理公司。相信兩者自有共同之處。

陳氏尚且不知尤三姐兒拿著管理公司的法子來管理內宅,只覺著同閨女說了一席話,心下安穩不少。人也變得不急不速,穩當起來。

次日三朝回門時,陳氏少不得同長嫂馮氏顯擺了幾句,叫馮氏也照著這樣的法子管家,「倘或真成了,能省好些心。」

且不說馮氏聽了會否動心,只說舅舅陳珪趁著陳老太爺與姑爺尤子玉吃酒閑話兒的空兒,至書房取了裕泰商行的常管事送來的幾本描寫海外風俗軼事的話本兒游記來後宅尋尤三姐兒,恰好聽到了陳氏姑嫂的這一番話。不覺心下一動,當即上前笑著詢問些個兒,豈料陳氏說來說去於細節處總說不大明白,陳珪索性帶著尤三姐兒至旁邊的廂房里細細垂問一遍。

尤三姐兒是知道自家舅舅目光犀利,且好鑽營的脾氣的。更知道舅舅如今走了太子的門路,外頭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危如累卵。只是這些事情,也只有她這個後來人能看明白,當真說出來,只怕眾人不以為她瘋了,也斷然不會放在心上。

所以尤三姐兒才想出復式記賬法和績效考核的主意來。一則是想更好的管理陳氏的嫁妝鋪子和生意買賣,二來也是從邸報中得知如今朝廷的弊病甚多,當今聖人已經年邁事高,不復當年的雄心壯志,興許能忍了。可不管今後哪位皇子上位,恐怕都忍不了國庫空虛卻肥了世家官宦們。如果舅舅能在朝中或太子跟前提出這些法子,哪怕太子不以為然,興許還能入了另外一個人的眼。

屆時,也算有得一拼之力。

只是受於年齡所限,尤三姐兒仍是不敢說出太深奧老道的東西來,不過是借著這些年管理嫁妝鋪子的便宜,推脫因此想到了一些辦法,「我也不知道成不成,生怕因此亂了鋪上的生意,反倒不好。恰好媽這回要接管尤家的事兒,我便試試。好不好的,也就知道了。」

便是不好,反正弄壞了也不是自家的買賣,她不心疼。

陳珪自然聽出了尤三姐兒的潛在之意,不覺一笑。暗道一聲「小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