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火種有代理人批條子的條例,陸辛相信他們對於過路費收多少,怎么收,肯定也是有一套標准的。單人單車,只是上個路而已,怎么可能就一下子要交這么高的費用?
但迎著他的質疑,對方卻頓時板起了臉:「老子說的話,就是規定。」
陸辛不說話了,他不喜歡這種講不了道理的對話。
微微沉吟了一陣,他還是退讓了一步,又拿了根煙讓過來,道:「隊長,通容下嘛……」
「我身上真沒那么多錢……」
「……」
「呵呵,開這樣的車,你說身上沒有錢?」
歪帽子聽了陸辛的話,呵呵的笑了兩聲,又看了一眼陸辛的越野,道:「車不錯。」
「?」
陸辛明顯沒有聽懂。
歪帽子冷笑了一聲,向遠處點了點下巴,道:「看到那邊沒有?」
陸辛順著看過去,就見牆邊處,堆著一輛一輛破舊的車。
有的輪胎都干癟了,也有的只剩了一個空殼子。
歪帽子笑道:「你要非說沒錢,咱也不難為你。」
「把你這輛留下,從那邊挑一輛能開的開走,這也算你交過路費了。
「……」
「這怎么行?」
陸辛微微皺了下眉頭,把遞過去的煙,又拿了回來,叼在自己嘴上。
然後從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了自己那位中心城的朋友手術刀送給自己的古董打火機,慢慢點著了。那個歪帽子明顯是識貨的,一看陸辛那個打火機,眼睛都微微有點直了。
「隊長,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陸辛也是一邊點著煙,一邊慢慢思索著道:「不能過個路,還要我的車吧……」
那個歪帽子冷笑了起來,斜乜了陸辛一眼:「你想怎么樣?」
「我希望按規矩來嘛……」
陸辛帶著最後的希望,向他說道。
「我說的就是規矩。」
歪帽子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陰冷,一拉胸前的槍口,對准了陸辛,冷笑道:
「機會給你了,你卻裝不明白,如果硬是不肯交的話……」
「你猜牆邊那些沒人要的車是從哪來的?」
「……」
陸辛聽明白了,抬頭看了一眼槍口,沒有躲避。
臉色也變得認真,慢慢的道:「你要一定要這樣,那我就得向你們領導投訴了……」
「?」
歪帽子的表情明顯有些迷茫。
都愣了一下才笑了起來,看了陸辛一眼,忽然轉頭喊道:「隊長。」
不遠處的一堆貨物堆疊起來的小山上,一個戴了墨鏡和人打牌的男人伸頭看了過來。
歪帽子笑道:「有人要舉報我。」
陸辛也抬頭看向了他,道:「領導,他收我三千的過路費,不然扣我車。」
那個戴了墨鏡的男人也愣了一下,看了陸辛一眼,但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向著歪帽子看去,噗的一聲吐掉了嘴里的煙頭,道:「別他娘的廢話,你知道規矩,呆會拿兩千過來。」
「好的好的,隊長。」
歪帽子點頭哈腰,然後看向了陸辛,道:「你聽到了?」
「你這一舉報,我的三千變成一千了,所以,你的過路費,就三千,變成五千了。」
「……」
說到了最後時,帶著些宿醉血絲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沙沙沙……
周圍好幾個抱著槍閑逛的人見這邊有事,便也都笑嘻嘻的湊了過來。有人把玩著手槍,也有人在周圍尋摸了一下,抄起了一根木棍,還吹了吹木棍上面已經生銹的鐵釘子。
可以看出來,那鐵釘子上有些暗紅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干涸了的血跡。
氣氛說變就變,那么大的太陽底下,似乎有種危險的氣息在浮動。
「這樣的話……」
陸辛臉上也沒有了表情,只是低頭沉吟著,似乎在經歷一番艱難的思索。
然後他才道:「我可以不走這條路嗎?」
他看向了歪帽子,仿佛是在對他進行最後的祈求。
歪帽子臉上已經滿是不耐煩,嘴角抽動,張口就要罵,但陸辛忽然一抬手,止住了他。
「不用說了,我明白。」
說著,指了一下自己的越野,道:「我上去考慮一下行不行?」
歪帽子看了一眼越野,以為他是要上去拿錢。另外,周圍路障那么多,根本不怕他做什么,於是冷漠的點了下頭。只是掛在胸前的沖鋒槍卻握緊了,槍口對准了陸辛的後背。
陸辛並不怕他會背後開槍,坦然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
……
「呵呵呵呵,規矩講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辦?」
車後座上,父親陰冷還帶了點幸災樂禍的聲音響了起來,似乎有些興奮的看著陸辛。
「規則是人類智慧的結晶,讓人遵守規則,就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陸辛嘆著,插進了鑰匙,聲音微微有些疑惑:「但這么好的東西,他們怎么不珍惜呢?」
「活都活不下去了,搶點也不過分……」
「那么,不給人活路的規矩,不去遵守,也是合理的吧?」
「……」
一邊說,他忽然發動了車子,一拉檔位,狠狠踩下了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