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姻親第一(1 / 2)

帝國 戒念 2504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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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姻親第一

王珪為了表示雷厲風行,當即告退在太平興國寺一廂房內索要筆墨,隨從自帶有他的名帖,當著韓絳的面寫了一張帖子邀請王景范晚間赴宴。(小說手打小說)在寫帖子的時候,王珪也沒有忘記對韓絳索要「草帖子」——畢竟是曾經的一榜進士,靈壽韓家也算是一正在興起的望族,其行端自然不能與暴發戶相提並論,同是榜下捉婿也要按照禮節起帖子,上面書寫待嫁女子的生辰、年齡、屬肖。

韓絳自然是不知曉侄女的生辰八字的,其實剛才王珪也不過是興之所至提起了王景范婚姻之事。韓絳的女兒不合適但是他的幾個兄弟中自然有合適的,其中尤以韓縝的女兒十七,品行才貌最為恰當,雖然未曾征求弟弟的意見但想來捉個狀元做女婿弟弟是絕對不會反對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倒是願意,可惜只恨自己生女沒早幾年,否則借著這個當口也就過關了。

科舉考試自隋代一出便顯示其強盛的魅力,經過隋唐五代幾百年的發展,到了趙宋立朝太祖立下抑武揚文的治國方略之後,除了在政治上占據了統治地位之外,更是連延綿千年的婚俗都一舉扭轉——魏晉時期高門大戶的婚姻講求的便是一個「門當戶對」,所謂「王謝堂前燕」的隱語便是只有實力相當的家族子弟之間才可以談婚論嫁,到了唐代由於科舉考試的深入發展就變成了「門當戶對」和「郎才女貌」兩者並行;發展到了宋代單看這榜下捉婿就知道科舉考試的厲害了。

即為「榜下捉婿」其中就蘊含了三昧「強盜」之意,這在八年前皇佑元年乙丑科狀元馮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當時馮京二十八歲,儀表風姿秀美,那個曾經遭到包拯數次阻擊的外戚張堯佐和另外一個外戚張耆就對狀元馮京上演了一次「全武行」——張耆派遣吏卒沖進馮京的家,並且帶著豐盛的酒席和令人眼暈的嫁妝,結果馮京還是推辭了;至於氣勢更勝的張堯佐則是親自出馬,更是一票人馬沖進去,甚至拿著皇帝賜給的金帶縛在馮京身上,還帶來了宮中的酒食,自然那嫁妝也是豐厚的讓人難以想象,就是這樣馮京也未屈從拒絕了。

本來十幾年前還是「榜下縛婿」,經過張耆和張堯佐兩個外戚的強硬「求婚」之後,變成了今天的「榜下捉婿」。馮京的事情連十年都未過,這都是當時京師開封轟動一時的事情,韓絳和王珪自然是知曉,兩人都非常理解甚至是有些「同情」這兩個遭到拒絕的外戚——他們的女兒才不過是以孩童連婚配的資格都沒有,等再過幾年就輪到他們自己頭痛了,自然是暗恨生女太晚。

王珪知道自己是沒法參與這場競爭的,他的親族中也有適齡的待嫁女子,但是家世卻無法與靈壽韓家相提並論,而且這嫁女也不是隨便亂嫁的——一個普通的學子一旦今科高中成為進士,那就意味著他的命運將會發生令人艷羨的轉變,他甚至可以以自己的進士身份待價而沽更可以與那些上門來求婚的權貴之家們討價還價,通常兩三百萬錢是個進士娶妻的標准嫁妝錢。

王珪比較恐懼的便是這個嫁妝,他還要為自己的女兒攢嫁妝,更何談支援其親族,更為恐怖的是求婚的對象可是狀元啊。他自問沒有張耆和張堯佐這兩個外戚這么有錢,暫且不說有多少人正在打王景范的主意,就是這個嫁妝他自問無法承受,與其獻丑不如藏拙,韓家勢大應該可以承擔,況且說媒只是一只舌頭在動,成了他得兩方的感激,不成那是應該的——靈壽韓家是有名,但大宋中官勢族何其多,韓家只是一個處於成長階段罷了。

韓絳自己暗中替弟弟做了主,在得到王珪的提醒下,便立刻修書一封,將其中原委寫清楚,蓋好泥封之後立刻派遣隨從火速送往弟弟家。至此韓絳和王珪都覺得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來的便是看老天的運氣如何了,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來不能像張堯佐那樣對狀元郎耍個無賴作風,二來韓家雖盛然韓億已經死去多年,倒是韓家的幾個聯姻親戚還處在高位,這能不能打動狀元郎韓絳心中也是沒有多少底氣的,唯一能夠憑借的便是在禮部試判卷之時,他們兩人都是為王景范鳴不平。

期集院的宴席已然足夠豐盛,不過新科進士們更多的是相互聯絡感情,相互結識那些不認識的進士。先前禮部試過後得知榜上有名都在潛心利用最後幾天溫習功課以備殿試,要知道殿試黜落的概率也有三四成,沒有人願意倒在最後的門檻上,待到臨近唱名之時得知今科殿試無黜落都是大松一口氣。現在大家都馬上就要被朝廷授官步入仕途了,自然是要在臨赴任之前相互熟絡一番,日後官場上好相互引為奧援。

期集院宴會散後,明天還有更為榮耀的瓊林宴,新科進士們都三五成群的走出太平興國寺返回各自的住所。王景范這一群人數量是最多的,一開始他便清楚今科殿試無黜落,便將所有參加殿試的白沙書院考生全部聚攏在一起,自己在京師開封的宅子住不下便租下了左右兩所宅院,占得便是這個先機——這三十多個高中的新科進士中間雖無曾布、呂惠卿等未來厲害的角色,但十年之後聯合起來亦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布衣之交自是雪中送炭,而錦上添花則終歸是若上一籌。

王景范正被白沙書院的進士們簇擁著走出期集院,身後便傳來一聲:「狀元郎請留步!狀元郎請留步!」

一個明顯是官宦的隨從跑過來將一封拜帖送上前去說道:「狀元郎,我家官人晚間設宴有請狀元郎,還望赴宴!」

王景范一看這個隨從是從期集院中出來,想必是哪個官員的隨從,便接下拜帖翻開一看原來是王珪的請帖,便和聲說道:「老師有請學生怎敢不從?你回去稟告老師,學生晚間定然前去拜訪!」

王珪那首《仁字卷子》詩此時已經在赴考學子中流傳開來,都知道王景范才是王珪心目中的省元,可惜王珪不是主考官無最終決定權利而被歐陽修所壓。反倒是詩賦並不出眾的蘇軾本就被其他考官所黜落,偏偏一通《刑賞忠厚之至論》作得深得歐陽修欣賞,雖是被誤認為曾鞏的卷子排在第二,卻也撿了天大的便宜。

其實剛才隨從拿出拜帖的時候,王景范心中便有所感,還以為是歐陽修的請帖,心中正不知如何作答,但一看到是王珪的自然是非常痛快的答應了。王珪雖然不是主考官,但若非他的欣賞自己甚至被黜落也很難說,自己是絕對不能掃了王珪的面子,況且王珪後面的仕途亦是顯達位至參知政事,相互聯絡更是益處無窮。

王景范還不忘從袖子中掏出一小紅袋遞給隨從笑著說道:「今日乃是我們大喜之日,大家都搏個彩頭,收下吧!」

這小紅袋中是殿試之後,王景范便吩咐下人們臨時訂制的,每個袋子中裝了兩顆小珍珠,市面上每顆價值七八十文。這種小紅袋不僅王景范自己有,三十多個白沙書院進士每人都有十來個,專門用來打賞的,用紅袋裝之既喜慶又沒有銅錢的分量,一袋便是百多文用來對付討賞錢的權貴隨從最是有面子。王景范可沒有等今科殿試免黜落的聖旨下達才分發下去,而是殿試之後回到住所便立刻分發,沒成想這一天都沒怎么用上,反倒是現在用上了。

其實殿試免黜落的聖旨一下,所有的殿試貢生就差最後朝廷下榜承認進士身份了,一旦成為進士哪里還用得著給人打賞錢,不說別的光是從東華門走到這期集所大家便是收獲頗豐——沿途富商權貴為了「榜下捉婿」,只要接了自家的女兒的「草帖子」便給予價值七八貫乃是十數貫的財貨,或是碎銀或是珍珠之類的「遍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