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奇案感慨(1 / 2)

帝國 戒念 2337 字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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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奇案感慨

王景范三人在酒樓臨窗的位子上,一邊笑談這蔡州的繁盛,一邊看著樓下街道上行走的人流,不過耳邊卻留心周圍幾張桌子酒客們的聊天。(小說手打小說)蔡州距離京師並不算遠,雖然不如陳州有蔡河那樣關系京師命脈的運河流經,但州內交通發達,南來北往的客商亦是不少,這蔡州也算少有的繁華之州。

這家「周員外酒店」乃是一幢二層獨立的樓閣,雖遠不及京師豐樂樓那么宏偉壯觀,但在這汝陽縣城中已是最為顯眼的建築,看這酒店的名號也可知曉這家酒店的主人「周員外」估計是這汝陽縣的一個非富即貴的名人。能在這家酒樓中喝酒聊天的絕不是販夫走卒,兜里面若是不備著五六百文錢還真沒底氣,這些酒客們談論的事情自然是要比那些小「角店」中的酒客要高上一層。

「先生,這孫知州看來也是位能人,不過就是有些規正了些……」於文傳放下手中的酒杯笑著說道。

剛才一桌酒客商議著從酒店出去之後去哪里的時候,便說到一「裴度祠」,這個祠堂距離酒店不遠,只是兩個街口的事情,王景范他們臨來的時候還從那邊走過,周邊都是商客聚集所在,也有雜耍、青樓倒是非常熱鬧。

這裴度乃是唐時憲宗元和年間拜相,王景范以前也不過是泛泛了解過——裴度雖不是王珪那樣以文學立身,但是亦有不俗的成就,其中便是贊賞韓愈的古文,不過卻反對韓愈的「以文為戲」。不成想在這蔡州之地還居然能夠看到祭祀裴度的祠堂,心下非常詫異——裴度雖然是憲宗文宗年間的名相,不過他的家鄉是在河東聞喜,好像裴度也沒有在這里任職過,哪里來的裴度祠堂?

三人細問之下才知曉這原本是憲宗叛藩首領吳元濟之父淮西節度使吳少陽的治所,吳少陽死後吳元濟秘不發喪,偽造少陽表稱病請以元濟為留後,朝廷不許吳元濟便反叛朝廷。這場叛亂就是在得到憲宗支持的裴度指揮下平滅的,而這裴度祠原本不是祭祀裴度,三年前知州孫瑜到此赴任,見這吳元濟祠之後便毀掉了吳元濟像,改以祭祀裴度。

事實上這汝陽百姓早已不祭祀吳元濟了,只是這祠堂在這汝陽城中地段繁華,這祠堂寬大正適合小商小販賣藝人家聚集之所。祠堂保留的倒是不錯,里面的吳元濟像早就斑駁不堪,也沒有什么人去維護,倒是當地百姓閑時游走都稱這里是「元濟祠」,估計是引起了知州孫瑜的注意,哪怕是一個破爛不堪的塑像也不留根,推倒砸毀不算,還專門豎起了吳元濟生前的對頭裴度的塑像供奉。可能是坐在這里聽酒客談論這裴度祠,於文傳想到了路上的見聞,便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知州大人性格下了個斷語。

王景范聽後也只是笑了笑說道:「這知州大人可是個有作為的官員,他雖不是科舉出身,年近七十才作到這六品知州位上實屬不易。岳父曾言孫叔禮是大儒孫爽的兒子,早年得賈昌朝賞識薦舉為開封府判官,後來因為上奏州縣糧倉用大小斗斛作弊要求將量器統一並且黜免不法官吏,百姓雖是高興但卻招人嫉恨,被降為曹州知州,後來官復原職之後便來到這蔡州任知州。」

王景范與韓氏家族的聯姻一確定下來之後,韓絳兄弟以及與之聯姻的其他諸如丈母家的程氏家族都為此而運作過一番,為的便是挑選一個條件比較好的州府空缺安置他。蔡州雖然不如陳州這么理想,但是蔡州的知州孫瑜年齡比較大,按照朝廷設置通判一職的初衷,監視知州的職能可等於無,正好省出精力來做一些實事。而知州孫瑜的底細並非是秘密,當初大小斗斛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孫瑜是個直性子捅了這個馬蜂窩也算是小有名氣。

「怎么又是賈昌朝?」於文傳有些稍顯郁悶的說道。

王景范悄聲說道:「賈昌朝又如何?此人雖有一些下作手段,不過縱觀其一生為官也不算太過,雖比不得留名青史的名相,但已算中等,況且他舉薦之人未必都如同他一般模樣。這孫瑜遠比絕大多數知州要強得多,去年汝河大水險些沖破城牆,若非孫瑜果斷拼死力守,咱們現在看到的汝陽絕非眼前這番興旺景象,想他已年近七十,這已是極不容易……」

父親生前曾常言「站著說話不腰疼」,孫瑜為倉司大小斗斛一事將自己好不容易熬到的官位給弄丟了,這件事也許算不得什么,最多是被當成其人剛正不阿敢於直言的一樁典范而已。不過王景范卻知道這官場上每一步都充滿了凶險危機,官吏官吏,有官有吏,大多數的官員都好對付,但惟獨這吏員自古以來都是以「濁吏」而稱,這些小吏品級微不足道卻是最接觸百姓,他們的手稍微黑上一黑,底下的百姓就說不得要賣兒賣女。

孫瑜這一上奏是砸了天下小吏的外快,百姓固然拍手稱快,但孫瑜必然遭殃——地痞無賴尚且可以嘯聚山林為禍一方,更何況是天下吏員的外快被廢,群情激憤之下孫瑜只是由兩浙轉運官降為曹州知州,這已是皇帝愛護。孫瑜這一奏折讓王景范內心更是警醒,他日為官為政所要謀求的位置遠不是以恩萌入仕的孫瑜所可以相比的,自己的每一個動作說不得造成的影響遠比孫瑜之事要大得多,如若不是反復思量謹慎而行,這一筆落下不是萬千百姓遭殃便是自己身敗名裂。

正當於文傳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酒樓下街道上傳來一陣騷亂,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正壓著一個身穿孝服的書生從街上走過,街上的百姓都對這行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連酒樓上正侃的火熱的酒客們也都湊到窗前看熱鬧。

俞樾扭頭向旁邊的一個酒客問道:「這是什么人?怎么身穿孝服還會作奸犯科?」

官差一行人早已走過這段街道,而窗戶邊上的酒客似乎還意猶未盡指指點點,王景范他們三人聽得也是糊塗,什么「掘墓盜屍」之言讓他們更是面面相覷。實在很難相信剛才走過的那個被押解的書生還有這份膽量去掘墓盜屍,這盜墓賊肯定是有,京師開封的質庫樓中沒少有這類前代墓葬中的冥器,這都是盜墓賊所得賤價賣出再通過種種渠道流入質庫樓中,一些喜好金石之人還偏偏對此熱衷不已,搞不好出來個價值千貫的物件也不稀奇。

那名酒客臉頰微紅,剛才指點街上的人中似乎他對此事最為了解,王景范便笑著說道:「我三人游學路徑此地,也算見過不少稀奇事,這書生盜墓倒是頭一次聽說,這位兄台如蒙不棄坐下來喝上兩杯一起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