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早已習慣這樣的事情，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這人的怪症是不是能治好。

「這是什么？」

這人脖子上長了一個大瘤，像另一個腦袋，壓得他脖子歪了，頭也歪了。過重的瘤子，使得他無法正常活動。又因瘤子壓迫到血管，引發一系列的並發症。

在沒有西醫的年代里，這樣的病症，當真是毫無辦法了。

但絲絲卻剛好有辦法。有句話，只有知識，是永遠不會拋棄你。

她本是不會西醫的，但是以前在醫院里打過工，甚至做過一段時間特別看護。而且，為了生存，她總要讓自己變得比別人強，才更具有競爭力。所以，她讀過一些醫書，雖然沒有親見手術室里的情況，但也看過不少錄相。聽過不少醫生的查房，診斷。

因此，學醫之後，她便難免將過去記得的，拿出來比對，融合。

玉師傅對她是極盡可能的滿足，她想要的，想做的，從來都會幫她達成。甚至還幫她整了一套手術器具，幫她改良了麻沸散的配方……

「怎么樣？」李莫看到那瘤子，嚇了一跳。見她眉色微沉，不由擔心。如果第二個病人就治不好，那對她接下來的義診計劃，只怕會有所影響。

「應該可以。」把完脈，又仔細觀察了那個瘤子，絲絲暗暗松了口氣：「不過，我需要准備一下。」頓了一下，又看向病人。病人已然限入昏迷狀態，她只能看向病人家屬：「另外，我的醫治手段有些特別，還需要大嫂點頭同意，我才能開始。這位大嫂，我要用刀將這瘤子割下來。若是成功，自然再無憂患。若是失敗，便只有一死了。你可同意，讓我施為？」

「同意，同意。」大嫂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大夫一直讓她相公等死，現在有個人說有辦法，哪怕對方只是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子，哪怕手段再駭人，她除了同意，又能有什么辦法？「不管怎么樣，神醫治了，總有希望。」不治，就只有死了。

絲絲點頭，「既然如此……李公子，這件事，還需要請你幫忙。」

有些東西，是這樣的小家小戶，准備不來了。

開了單子出來，一大堆東西，很快就送了過來，還有人手。即便手術時，其他人幫不上忙，可閑雜人事，還是需要人做的。

比如，用來吊命的葯，麻醉方面的葯……全都要時時熱在爐子上……

「羅姑娘，我能幫上什么忙嗎？」李莫看著人來來去去，站在邊上，卻伸不上手，十分不自在。

「這樣已經足夠了。」絲絲對他的幫助十分感激：「等一下，我的手段會有些駭人，李公子莫要緊張。更要防止別人打擾我。」

「好，我替你護法。」

絲絲差點被護法兩字給逗樂。

將閑雜人等攆出去，給病人灌了麻沸散，又點了他的穴，接著又用銀針封了他的感知。有這三道防護，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經過把脈，絲絲知道，這瘤著長在體表，壓著頸部大血管。這是最好的狀況，只要細細的剝離就行。

但即便如此，在頸部動手，而且，還是用刀生生的割下來。鮮血淋淋的現場，依舊嚇壞了所有人。

「不要晃。」身側為她准備拭汗的人手不住的抖，絲絲皺眉：「害怕就退出去。」

李莫深吸了口氣，上前將那人替下。那是個女孩子如蒙大赦，連忙沖了出去。遠遠的，還聽到哭聲和嘔吐聲。

「是我的失誤。」李莫抿唇，為之前女孩的錯誤而慚愧。對絲絲，卻升起另一種敬佩來。

這樣的治療方法，聞所未聞。便是玉郎君，也從未顯露過。可不管怎么樣，她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樣的作為……不論這次是否成功，她都十分的了不起。

而冥冥之中，他就有種感覺，她會成功。

「汗。」有內力護體，可這一刻，絲絲依舊汗滿額。

李莫連忙輕輕擦拭，大氣也不敢出。他側臉看她，她十分專注，眼睛發亮，像是最明亮的寶石。讓人目不專睛……第一次，不，並不是第一次，只是這一次，特別的強烈。他非常非常的想看看，這面紗下的臉，到底是什么模樣。

笑時，會不會有梨窩？生氣時，臉頰會不會鼓起，別扭時，認真時，會不會緊抿著唇……

「汗。」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他替她拭汗，視線轉到床上男人的頸。

他的頸側，開了一個洞。但血並不多。事實上，干干凈凈，他甚至看到那跳動的血管。而在她邊上，已經有了一堆被染了血的棉布。

病人的臉色很難看，她的臉色，同樣一點點的泛白。

「參湯。」絲絲突的吩咐：「兩碗。」她也需要，聚集點力氣。

果然，一個人開一台手術，太過勉強。

她需要將內力轉到眼上，讓自己在這沒有無影燈的世界，能夠看得更清楚。她還要內力加持到手上，讓她有足夠快的速度。在出血時，以最快的速度止血……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內力加持。

這樣，的確是使得她速度快，一個人撐起了至少三個人的一台手術。

但內力流逝的也非常快，體力消耗得更快。

比跟人打架比武，還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