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朱韻笑道:「你當人家什么啊,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那可是知名畫家,追求者有的是,我總不能死乞白賴去求人家回頭,你也知道你女兒臉皮薄啊。」

母親蹙眉道:「那你怎么就能死乞白賴求那個混蛋回頭呢?」

朱韻平靜地補充:「他是例外,全世界我只能跟他不要臉。」

母親:「朱韻!」

母親摔了手里的茶杯,朱韻窩在沙發里,一邊聽母親憤慨叫罵,一邊在心里念經。

這時,坐在客廳的朱光益開口了,他神色嚴肅地說:「朱韻,那個畫家你實在拉不下臉也就算了,我甚至可以容你再玩幾年,晚點找男朋友。但這個李峋是絕對不可能的。」

朱韻:「為什么?」

「你還問我為什么?」朱光益嚴厲道,「你根本不了解這些坐牢的人,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又在里面待六年,變多壞都有可能!爸媽現在攔著你是怕你一腳踏進火坑里,以後後悔就晚了!」

朱韻沒說話。

父母連番轟炸了一個多小時,朱韻聽得眼睛直冒金星。母親看她也聽不進去了,掏出手機,點了幾下交給朱韻。

「你不想去找田畫家也行,這是你王阿姨給你介紹的,我看就約在明天,你去見一下。」

朱韻一愣,接過手機,里面是張照片,一個周周正正的男人穿著白大褂對鏡頭微笑。

母親在旁介紹:「這是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員,姓吳,跟你一樣大。你看看長相,是不是還不錯。」

朱韻看著照片,評價道:「挺白。」

母親:「那當然,他爸爸我也認識,一直到他曾祖父那輩都是搞科研的。我可不會像你一樣大街上隨便就挑個人出來。」

朱韻很想頂撞一句——誰說李峋是大街上隨便就能挑出來的,你去挑個試試。

可為了避免更大的沖突,她還是閉嘴了。

她看著手里這位吳研究員的照片,觀其眉眼忽然有些熟悉,細細一想,好像跟田修竹有幾分相像。

母親是真的喜歡田修竹這個類型。

「那就明天見面了。」母親幫她做下決定。

朱韻:「我不想去。」

母親:「你必須去!」

朱韻想了想,開始討價還價:「去一次也行,但你得答應我不干涉我的工作。」

母親:「不行!」

朱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說:「那我就不去了。」

母親氣得直迷糊,「你怎么能這么不聽話!」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哎呦我這血壓……朱韻你想逼死我是不是,你好不容易聽話了幾年,怎么那個混蛋一出來你又這樣了?!」

朱韻見她真的怒火中燒,起身倒了杯熱水,被母親又是一摔。

場面陷入僵局,朱光益讓朱韻先上樓去,他沉聲說:「你好好想想吧,你也不小了,得學會對自己負責了!」

朱韻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吵了兩個多小時,外面天都黑了,吵架時沒感覺出用了多大力氣,等安靜下來,朱韻才感覺到自己的耳膜嗡嗡地震。

好在她已經這么大了,母親沒有再用沒收手機這種小家子氣的方法對待她。朱韻關好門,給李峋打電話。

他很快就接了。

朱韻問他干嘛呢,李峋說正在整理她的電子病歷。

朱韻:「你動作好快啊。」

李峋懶洋洋道:「你再多磨蹭幾天我就把你沒做完的網頁系統弄完了。」

什么叫「再」,她剛回來第一天,她早上才求得婚好吧。

一想到求婚,她的臉不由自主燒起來。

「朱韻。」他低聲叫她,朱韻輕悄悄地說:「怎么了?」

李峋敲著鍵盤,淡淡道:「你不用跟家里鬧太僵。」

朱韻:「我知道。」

李峋:「你爸媽不同意也正常,往後慢慢看吧。」

朱韻不想他在這些問題上過多消耗心神,轉移話題道:「我的電子病歷弄得怎么樣?」

李峋哼笑兩聲,「湊合吧。」

朱韻撇嘴。

李峋:「這是你哪年做的,只在網頁上弄,都沒有給移植移動設備做鋪墊。」

朱韻:「剛出去的時候弄的……」

李峋又表揚了兩句,「整體還可以,醫生、葯房、實驗室、保險支付……該有的都有了,以你剛出去時的水平來看已經發揮得相當不錯了。」

朱韻:「我怎么感覺你在損我呢。」

他輕輕笑了。

朱韻躺在床上跟李峋聊天,她的房間好多年都沒有變過,安靜的夜和鎖緊的房門讓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晚。

她穿著裙子等待除夕的鞭炮希聲,光著腳溜出去,在天寒地凍地中奔去見她的心上人。

跟那時相比,她現在的心情平靜很多了,他們兩人都平靜很多了。甚至在談論到未來規劃的時候,也不像從前那么血脈噴張。

一切平穩而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無論是事業,還是愛情。就如同默默流淌的夜河,緩慢而洶涌,大勢所趨,無力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