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2 / 2)

美人如鉤 蘇眠說 1272 字 2022-11-10

他可以冷靜地決斷,可以讓她坐上他的馬車為他擋箭,她覺得,這樣,就剛剛好。

殷染將段雲琅在自己面前的所有表現都盤算了一過,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她心滿意足了。可是她卻忘了把自己算進去。她忘了問自己:他若不能回來,自己怎么辦?

想必是因那答案太過淺顯,所以她都不屑於深想了。

***

劉垂文將午膳送進來時,發現桌上的早膳也還沒動。精致的小菜一碟疊著一碟,冷卻下來可以看見食物纖細的脈絡,漂亮極了。

殷染坐在床沿,衣衫整潔,腰背筆直,目光清醒,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

劉垂文將冷掉的飯菜換下,正要出去,被她叫住:「幾時了?」

劉垂文道:「午時剛過。」

殷染盯著他,「你不著急么?」

劉垂文別過頭去,許久才道:「殿下讓奴婢看好您。」

殷染冷笑一聲,「他真是考慮周全。」

劉垂文驀地抬起頭來,眼圈都紅了:「殿下心中只有您!」

殷染被他這樣一吼,自己先莫名其妙地怔了一怔,冷笑僵在臉上,伴著熬夜的倦色,十分難看。劉垂文咬了咬牙,又道:「我義父已經去找殿下了,您放心,全天下人都盼著殿下死,殿下偏偏不會死。」

殷染靜了靜,「他昨晚為何不跟我們一起走?」

「殿下自有他的打算。」

口風倒是緊。殷染不以為然地輕輕哼了一聲,也不再多問。但聽劉垂文又道:「昨晚奴婢帶您走的路已是最偏僻的路了,可高公公還是派人追了過來。殿下知道高公公不敢明面上動刀子,頂多背地里搞些見不得光的,所以讓我們將那五十個人都帶上,高公公的人一看見,就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這是將昨晚的原委解釋給她聽了。她聽來聽去,也沒聽明白段雲琅為何就不能與他們同車走,最後只道:「你家殿下,現在是不是一呼百應?」

劉垂文反應了片刻,才知道女人已經換了話題。悶悶地應了一聲,「一呼百應有什么用,站得越高,越危險。其實昨晚那場壽宴,淮陽王原意是想求殿下去聯絡忠武節度使,讓那邊救濟一下河北的災民……」

「噢?」殷染的眉毛淡淡地一挑,「你家殿下和外面……」

劉垂文點了點頭,「這么說吧,除卻頑固不馴的河北三鎮,和被高公公的人掌控著的武寧諸鎮,其他地盤上,都有殿下的人,甚至根本就是殿下的人。」

殷染的眼神一瞬千幻。

在所有人只注目於朝廷上的閹豎弄權之時,段五的手,已經伸向了天下藩鎮。

他比他的父親想得更遠,也走得更遠。

忠武,河南府,蔣彪……這一枚棋子,想必早在去年春天他赴河南監軍時就已埋下了吧?

明明早就知道他能忍,五年十年都根本不在話下,可每每念及,都還是膽戰心驚。

一時間,她都不知是該自豪,還是該失落。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長成了她不認識的模樣……

「殿下!」

陡然聞得劉垂文一聲驚呼,如遭當頭棒喝,殷染恍恍惚惚轉過頭,就見垂簾飄盪,那個被她反復猜測、忖度、計算了整十個時辰的人,正站在刮著風的穿堂處,一身宴會上的雍容常服已成血衣,掌中出鞘的劍上,鮮血還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垂落,匯成小股小股的血的河流。

高高的金冠將他的頭發攏起,一夜過去,卻仍是一絲不苟。干凈的臉龐上,一雙深沉有定的眼,毫不退讓地盯視著她。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所有猜測、忖度和計算都是那么地可笑。這個男人根本沒有變,他那狼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慵懶而無情,實際上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將她鎖住、將她撕掉、將她拆吃入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讓她屈服。九年,他根本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