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看著*上的衣物,還有一個大布袋,「外婆,您收拾東西做什么?」
「回家啊!」
白筱立刻想到了裴老太,外婆卻搖頭否認了她的猜測。
「是我自己想回去了,我大半輩子都在黎陽,住在這里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那您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白筱的聲量不禁高了起來。
「現在不就是在商量了嗎?又不是以後都不見了,你要想我,就去黎陽看我。」
白筱:「可是您的身體……」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外婆拉過她的手,「而且我住在這里也不方便,當時答應親家母住過來,有一部分原因是想重新撮合你跟祈佑,但後來我想了想,你要真不願意,我耗在這不是拖累你嗎?」
「誰說您拖累我啦?我就您這么一個親人了,不照顧您照顧誰?」
外婆摸著她的臉,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你一個人住在裴家,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白筱搖頭。
「我們筱筱這么漂亮,原該就是大小姐的命,怎么跟我個老婆子湊一塊了呢?」
外婆說著說著也紅了眼圈。
白筱握著她瘦如枯柴的手背,「我不認為這樣不好,外婆跟外公從小那么疼我,我覺得已經夠了。」
「要不是你媽媽她……」外婆突然噤了聲,化為一聲重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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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外婆要回黎陽,蔣英美中午特意在東宮訂了一桌餞別宴。
裴老太,蔣英美,卻唯獨沒看到裴祁佑。
「今天外婆要走的日子,祈佑又去哪兒了?昨晚還在的,可能出去辦事了。」
給公司打了電/話,張秘書說總裁不在,蔣英美像是怕白筱多想,一邊解釋一邊又打裴祁佑的手機,其實剛才白筱就聽到聽筒里傳來的聲音,裴祁佑關機了,裴母這個電/話是打不通的。
但白筱沒有當場說出來讓蔣英美難堪,而是扶著外婆安靜地等待著。
打了十幾通電/話,蔣英美也不打了,索性就讓司機開車送她們去「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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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英美訂的一桌菜很豐盛,白筱卻沒什么胃口,一方面是外婆要走了,另一方面還是歸咎於裴家人。
她被裴老太太趕出裴家後就沒再跟裴家人這么其樂融融地吃過飯。
現在,裴老太太雖然還是擺著高姿態,但不再像以往那樣敵視她,白筱卻不習慣這樣的變化。
飯吃到一半,白筱去了洗手間,等她出來,就看到了裴祁佑。
原本說笑聲不斷的包廂里靜悄悄地,裴祁佑高大的身形擋在了她的跟前。
他的頭上還纏著紗布,黑色的短發有些濕漉漉的,臉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像是剛經歷了劇烈的運動,他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而他伸到白筱眼前的拳頭慢慢展開,手心里是一枚戒指。
「戒指找到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說話了?」
白筱看著戒指,認出就是那枚被他掉進海里的,他的手心還有沒擦干的海水。
蔣英美已經讓服務生拿了一塊干毛巾過來,過來給裴祁佑披上:「你難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嗎?就算要打撈戒指也可以雇人啊,你的頭還破著,你是不折騰死你自己不罷休嗎?」
外婆也驚訝地起身,「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戒指怎么了?」
裴祁佑在白筱的面前單膝跪了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戒指弄丟的,筱筱,原諒我一次好嗎?」
「你這孩子……」裴母紅了眼圈,同樣哀求地看向白筱,「筱筱,他已經知道錯了。」
容姨也扶著裴老太太過來,「你要怪就怪我吧,原諒祈佑這一次。」
原諒了,就可以當那些過往都沒發生過嗎?
白筱怔怔地盯著那枚戒指,就算他們勉強在一起,還可能幸福嗎?
「可是我做不到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白筱轉身就推開包廂的門快步走出去,身後是外婆擔憂的叫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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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端著餐盤的服務生。
一盤夫妻肺片全部灑在了地毯上,白筱的外套也被弄臟,服務生連忙道歉。
「沒事。」白筱掏出紙巾擦。
一個主管打扮的女人打著對講機跑過來,看到這一地的狼藉,頭疼地開始訓服務生:「怎么這么不小心?包廂那邊都來催了,說這個菜怎么還不到,有個小客人等急了,你倒好,都到門口了還能打翻!」
白筱自知是自己魯莽,不忍服務生被罵:「剛才是我不小心,我可以賠償。」
東宮上至管理人員下至門童,都是經過嚴格篩選培訓的,哪怕真的是客人的錯,他們也不會指責,所以當白筱這么說時,那個主管反倒關切地問:「小姐,剛才有沒有撞傷您?」
「沒有。」白筱看向還在地上收拾的服務生:「不管她的事。」
主管聽白筱這么一說,也不再訓斥服務生,只是催促道:「廚房那里應該也有客人點這個菜,你過去跟主廚說一聲,讓他把燒出來的夫妻肺片先給3021包廂,郁先生這樣的大顧客我們得罪不起。」
「郁先生」三個字飄進白筱的耳朵里,她下意識地看向主管,「哪個郁先生?」
「就是郁戰明郁參謀長的三兒子。」主管有問必答,指了指白筱身後的包廂,「就在那個包廂里,好像是兩家商量婚事,郁老參謀長跟他太太也都來了!這個夫妻肺片就是郁先生的兒子點的。」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旗袍的服務生出來,一臉急色。
「我說你們怎么還在這聊天?菜呢?怎么還不上來?客人們都吃得差不多了。」
「馬上馬上!」主管拉著端菜的服務生一邊訓話一邊急匆匆地走了。
穿旗袍的服務生又折回去,白筱也跟著她回過身,在包廂門推開的剎那,她真的看到了郁紹庭。
他西裝革履地坐在那里,手里正好舉著一杯酒,像是跟什么人在碰杯,嘴角噙著一抹淺笑,那樣的笑,白筱在他臉上見過,就是那次他接電/話時流露出來的,有些散漫,更多的是放松。
一個女孩從飯桌上站起來,穿著粉色連衣裙,是錢悅,她端著一杯香檳,繞到了一個穿著軍裝、一頭華發的男人旁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包廂里傳來歡笑聲,錢悅白希的臉紅紅的,眉目含羞。
白筱還聽到了郁景希奶聲奶氣的聲音:「悅悅阿姨,我點的夫妻肺片怎么還沒來?你確定給我點了嗎?」
「哈哈,這個小古靈精,怎么還叫阿姨呢……」包廂門合上,也阻隔了後半句話。
白筱站在包廂門口,有種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怔愣。
昨晚他躺在駕駛座上摟著她的一幕變得無比諷刺,當時她靠在他懷里的表情在他看來是不是很可笑?
我在外面沒有女人,如果一定要算,也就你一個……
鋪天蓋地而來的羞辱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白筱倒退了幾步,轉身有些急,和低頭整理著衣服迎面走來的老太太撞在了一塊兒,老太太「哎喲」一聲跌倒在了地上。
白筱如夢初醒,連忙去扶打扮得體大方的老太太:「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老太太擺著手,借著白筱的手站起來,抬頭看見白筱的臉時硬生生地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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