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和歡去上課,情況跟昨天沒差,那些異樣的眼神像針扎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無旁騖地聽課,做筆記,當那些議論聲音全都不存在。
下課,葉和歡走出教室,看到了走廊上的陳浩,陳浩瞧見她就走過來,關心地問:「網上的事我都已經看到了,你還好嗎?」
有女生從葉和歡旁邊經過,葉和歡聽見她們小聲說『就她……』、『自詡校花?長得也就這樣……』、『別人自信,你就別打擊人家了』。
盡管不停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清者自清,但聽到這些話,葉和歡心里還是會難受。
「我知道你不是她們說得那種人。」陳浩目光真摯地看著她。
葉和歡沖他扯了扯唇角,算是對他信任的感激。
她抱著書本要走,陳浩卻擋住了去路,葉和歡不解地抬頭看向他,陳浩的耳根微紅,他說:「和歡,我一直都喜歡著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
「你放心,我不會相信那些謠言的,和歡,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說著,陳浩就要來抓她的手。
葉和歡把手藏到身後,避開他的觸碰:「你應該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都這樣了,你還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那些富二代、高干子弟沒一個是好人!」
「別人我不知道,但他不是這種人。」
陳浩還想說什么,葉和歡卻沒再給他機會:「就這樣吧,再見。」
——
葉和歡推開宿舍門,發現鴨子她們正圍著筆記本看,她注意到她們在瀏覽校園bbs上那個帖子。
端起裝著臟衣服的臉盆,葉和歡去了洗手間,剛擰開水龍頭,馬寧寧就跟著進來。
馬寧寧反手關上洗手間的門,晃到她身後,用力拍了她的削肩,嘖嘖嘆道:「沒想到啊,葉和歡,你藏挺深的,相處這么久,都不知道你是紅三代官三代。」
平日里,葉和歡花錢大手大腳,她們只當她家境富裕,沒想到背景這么牛/逼。
「現在有人站出來給你澄清,謠言應該很快就會不攻自破。」
見葉和歡神情困惑,馬寧寧解釋:「有個id號是『我叫魯智深』的跟帖說跟你住一個軍區大院,他反駁了發帖者的內容,說的話很有說服力。」
說著,馬寧寧用一種『你不會吧』的眼神瞧她:「你都沒關注那個帖子嗎?」
那個帖子,葉和歡確實只看過一次,因為不想被影響心情,之後都沒再去關顧。
「那你洗完衣服,可以去好好看一下。」
……
傍晚,葉和歡沒去吃飯,趁宿舍里其她人不在,她打開電腦點進了b大的校園bbs。
那個帖子還被置頂著,熱度始終沒下去。
葉和歡清晰地記得當時底下那些羞辱她的話,有人幸災樂禍看熱鬧,甚至還有所謂的知情人爆料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每個蓋樓者都套著馬甲,沒人知道她們真實的身份,所以她們在網絡上肆無忌憚地發表極端、偏激、不負責任的言論,站在道德的金字塔頂端,對其她人進行自以為是的譴責跟批判。
一樓樓地看下去,內容大同小異,還有人提出讓b大開除她,一千多人點了『支持』。
翻到26頁時,葉和歡看到了那個id為『我叫魯智深』的網友留言。
「看到這個
帖子,簡直笑了,人自己就是富家千金,住在xx區xx路103號的軍區大院里,爸爸是恆遠集團董事長葉贊文,爺爺是xx部部長葉紀明,外公是韓永松老將軍,這樣家世的姑娘還需要靠別人包/養過日子?」
留言底下還配著張圖,正是她穿著睡衣、頭發凌亂地坐在葉家院子里吃餛飩的照片。
葉和歡:「……」
繼續往下翻,那個『我叫魯智深』發表了不少留言。
「樓主你是男是女呀?是女人的話,那我可以理解你,畢竟大部分女人都善妒,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你要是男的,那我還真瞧不上你這種屌絲,讓我來猜猜,葉和歡在學校里追求者那么多,你別是被人家拒絕後懷恨在心,蓄意報復吧?」
這番言論被很多網友支持,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質疑樓主的用意。
『我叫魯智深』的最後一條留言在倒數第二頁:「那些落井下石的都洗洗回家睡覺吧,人家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男人怎么了?又沒破壞人家庭,自由戀愛礙著你們什么事了?宋慶齡不還嫁給跟她父親差不多年齡的孫中山?在這里,我祝福葉姑娘跟她男人恩恩愛愛到白頭,闔家歡樂,恭喜發財~~~」
葉和歡滑動鼠標滾輪,接下來的跟帖者都不再那么偏激,到下午4點多,已經沒什么留言。
盯著那個『我叫魯智深』的id,葉和歡隱約猜到是誰。
手機震動了下,秦壽笙發來的qq信息——「去看了帖子沒有?」
字里行間透露著邀功的口吻。
「嗯。」
葉和歡熟練地敲擊鍵盤,輸入框里立刻出現一行字,她還沒打完,秦壽笙的信息已經過來:「沒錯,傳聞中的魯智深就是我,我就是魯智深!不用太感激我,請喊我雷鋒。」
——
接下來幾天,網上那張帖子關注度有所下降,很快就比被刷到第二頁,湮沒在一干八卦雜聞的灌水帖中。
現實里的流言雖然沒有平息,但也不像開始那樣把葉和歡推到風口浪尖上。
依舊有很多女生對她冷眼相對,即便秦壽笙已經做了那番解釋,不相信終究是不相信,堅持拿著那些謠言說事,葉和歡偶爾聽到,也不會去找她們理論,但她越是這樣雲淡風輕,那些女生似乎越加討厭她憎恨她。
用秦壽笙的話來說,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比你好的人誰有空搭理你?本來在那個帖子出來的時候,她們等著看你像過街老鼠那樣凄慘,結果發現你搖身一變成了枝頭上的鳳凰,不但不需要她們的憐憫,反而起點比她們高出不止一點點,既然不能站在高處同情你,那就往死里排擠你詆毀你唄。」
……
一空閑下來,葉和歡就會拿出手機來瞧,她跟郁仲驍的聊天短信停留在他來接她吃飯那天中午。
說好的一星期左右……
她又算了一遍,默默地告訴自己,已經第五天了。
這星期葉和歡沒回家,周日那天傍晚,班上的團委書記打電話給她,輔導員來了學校,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藝術學院的輔導員是個三十出頭的男老師,姓任,葉和歡敲門進去時,他正站在飲水機前泡茶。
「坐吧。」他指了指旁邊的木質沙發。
葉和歡坐下後,任老師也端著茶杯坐在她對面,隔著眼鏡片看她:「對大學生活還適應嗎?我聽說你以前都在國外上的學,那邊跟國內的教育制度還是存在很大的差異。」
葉和歡不認為輔導員找自己來只是像關心一下她的大學生涯,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回答:「其實還好,各有各的優點,而且我喜歡現在的專業。」
「上次舞蹈專業的梁老師還跟我說,你舞跳得很好,她都想把你挖過去,她可是出了名嚴厲,難得這么誇一個人。」
葉和歡沒有接話。
她覺得輔導員說這番話,不過是在為接下來的話題做鋪墊,果然——
任老師起身,去辦公桌上拿了一個文件袋,重新回到沙發前時,他已經把幾張紙從袋子里拿出來,擺在了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