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有染 心裳 2417 字 2022-11-10

陳南承的背叛一次或者幾次,對她來說都一樣。她有點難受,因為那個人是她親妹妹,孿生的親妹妹。

四十九師將會有一次規模不小的近似實戰的比武,一三八團都是好戰分子,幾乎每個人都是躍躍欲試,聽說和明年的演習掛鉤,團主官自然抓得更嚴,葉錫尚和顧淮南說忙並不是假的。主抓作戰訓練的副團長正是薛辰,他才傷愈,政委和葉錫尚都不敢讓他太過辛苦,可惜拗不過他。葉錫尚知道余金金的事讓他的心一直焦灼著,也便隨他去了。

訓練場摸爬滾打了一天,葉錫尚整個人都像從泥坑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臟污不堪,正在辦公室洗臉就有人在門口喊報告。

「葉團,有人找你,等半天了。」

葉錫尚累得不想說話,心思忽的一轉。「男的女的?」

「是個女的,我讓她去接待室,她不去,就在大門口等著。」

「……知道了。」葉錫尚隨意擦了把臉,衣服也來不及換就跑下樓去。

營區外路燈下那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正是顧淮南,葉錫尚不知不覺放慢步子,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一年的冬天,這個女人半夜跑到這來蹲在營區門外等他的樣子。她向他求婚,他答應了。與其說那時他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將來會是怎樣的,更不如說沒想到五年後的今天他對顧淮南的心思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以前不在乎的,在五年後卻像是堵在他心里的一塊巨石。

「怎么來這了?」

葉錫尚的聲音驀地自背後傳過來,嚇得顧淮南差點叫出來,拍拍胸脯長吁一口氣。「來看你,你忙的沒時間回家,怕你一個人睡沒人給你暖床。」

顧淮南逗著,葉錫尚微微勾起嘴角笑,兩個人誰都沒去提那晚的事。「今天太晚了,晚上住這吧。」

「你吃飯了嗎?我煲湯了,給爸送去了些,剩下的給你帶過來了。」

顧淮南提著一個特大號保溫桶,葉錫尚接過去,她順勢就挽著他的手臂靠過來,葉錫尚下意識的退開了些。「我身上臟。」

顧淮南這才仔細打量他一番,皺皺小鼻子一臉嫌棄,卻依舊貼過去。「等會兒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葉錫尚住處就在營區內,步行就到了,顧淮南第一次來這里,房子不大,兩室一廳的老式格局,幾樣簡單的木質家具,干凈整潔的無處下腳。

顧淮南進門環顧一周,噗嗤就笑了。「真像你住的地方,和家里一個樣。」

她喜歡這里,有葉錫尚的氣息。

「你自己歇一會兒,我去洗個澡。」葉錫尚脫了被汗浸濕粘膩著皮膚的作訓服走進浴室,里面很快就傳出來嘩嘩的水聲。

顧淮南把湯倒出來放在鍋上小火溫著,回到卧室到櫃子照例去給他拿換洗衣褲和睡衣,視線觸及到那個寫著自己英文名字的檔案袋子時整個人驟然頓住。

她不用翻看也知道那里面裝著的是自己的病例,而這些東西本應該在她醫生的手里。

她的醫生,便是索世奇。

一種涼意從腳下蔓延,她有一種傷口被人扒開的恥辱感,但她並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她的過去是一顆毒瘤,裝作它不存在是自欺欺人,唯一治愈的辦法就是正視它,然後咬牙將之挖掉、剔除。

葉錫尚仰頭閉目靠在熱氣騰騰的浴缸里,顧淮南進來的聲音他是聽見的。腳步聲向自己這邊走過來,在他身側停下。

顧淮南卷起袖子,彎了身撈起飄在水面上的毛巾,一下一下給他擦著精壯的胸膛。「我給你擦擦背吧?」

葉錫尚沒吱聲,只換了個姿勢,用後背對著她。

顧淮南先是用毛巾,然後用小手在他背上搓擦,期間兩人誰都沒再說話。他背上有幾道新添的擦傷,顧淮南低頭輕輕把唇印在上面,明顯感覺到背部肌肉一緊。

顧淮南從後面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背上。

「葉錫尚,我和過去五年里的顧淮南,不一樣了。」

回國之前的顧淮南是什么樣子,這五年里她都去哪里、做過些什么,葉錫尚曾在閑暇之余思考過這些。按照顧淮南自己所交代的,她不過就是用這五年的時間讀讀書,拜一位名氣不小的大師為師圓了一直以來的夢,成為一名婚紗設計師。那時沉在荊江江底的那只手機里的婚紗照片,葉錫尚後來才知道那確實是顧淮南的作品。

兩人在一起這么久的日子卻鮮少談論這個話題,就連葉錦然曾無意問起時顧淮南也只是插科打諢的敷衍過去。她不願意說,抗拒說,葉錫尚是看得出來的。

和顧淮南交往越久,葉錫尚就越能感受到過去那段感情之於她或許真的太重太重。她是個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其實什么都在乎,有句話顧淮西說的對:她是個長情的人。

顧淮南依賴他,這幾乎是他一手策劃布下的陷阱看著她一點點越陷越深。

但他不知道這種依賴究竟源於習慣,源於對溫暖的渴望,還是源於對他的渴望。

葉錫尚原本並不在意在些,他不是錙銖必較的人,能讓他放在心里的人或者事著實不多,不管源於什么顧淮南都是他的妻子,他會依守承諾照顧她,愛護她,這是他一直確定的。

但是這一切卻在那日江邵把顧淮南病例交到他手上之後發生了些許改變。

那日顧淮南踏入那間小店之前,江邵並沒有賣太久關子。「你們家顧淮南行情還是不錯的,上次她到b市去見的那個男人條件不比你差。」

葉錫尚還算了解江邵,這個人心機深,嘴里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定的目的,他不會無緣無故來和自己閑聊,更不會那么無聊的和自己談論一個和他沒什么關系的人。

他沒吭聲,江邵繼續說道:「想來那個索世奇和顧淮南認識有幾年了,若是顧淮南立場不夠堅定沒守住自己,被拿下也不稀奇,不過,似乎索世奇在她心里的地位並不輕。」

「沒什么奇怪的,她總要有幾個朋友。」葉錫尚淡淡的。

江邵笑了,「若只是朋友,你能揍了人家一頓?」說罷傾身向前,濃眉壞壞的挑起。「我說,這回你可比當初跟我打那一架下手狠多了,至少我沒進醫院,到底是自己的女人比妹子來的重要?我是把小安吃干抹凈,你心疼自己妹子也說得過去,索世奇可只是抱了顧淮南幾下罷了,沒親著沒摸著,就為這進醫院人家是不是有點虧?」

江邵難得找到奚落葉錫尚的機會,「再有,當初我們動手你還知道不當著小安的面,這回一點兒不避著顧淮南,都是男人,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還是真是急了沒想著這事兒,或者壓根就想玩點損的?」

江邵嘖嘖兩下,搖搖頭。「真該給小安看看,免得她總把你當神似的崇拜著。」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崇拜的是別的男人,親哥也不行,像葉錫尚和葉小安這種完全沒有血緣的哥哥更讓江邵郁悶。他不屑葉錫尚,偏偏又知道對於女人來說葉錫尚是一個難得的好男人。

「有一天你警察混不下去了,完全可以去街頭賣藝說說單口相聲養家糊口。」葉錫尚先是沉默了半天,嘴巴動了幾下,怎么都找不出話來應對江邵的問題,他是嘴賤,可是句句犀利。

江邵表情認真的琢磨了片刻。「也不是不行,嘴皮子上的功夫哥們沒問題,養活一個女人還不容易?」

葉錫尚冷哼,「只怕是到時候是小安養你個吃軟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