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結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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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伸出來的那只手,段修羅居然真的仔細看了幾眼,然後鄭重其事地點頭:「真的。」

「是吧?」楚凌雲瞬間笑顏如花,「我就說我已經出……」

「真的挺白。」段修羅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看不出你雖然是個男人,皮膚倒是挺白,還那么光滑細膩,果然不愧出身皇家。哪像我們這些苦命的人,每日出生入死,風吹日曬……」

「你這么說是沒良心。」楚凌雲如法炮制,同樣冷哼一聲打斷他,「我出身皇家不假,但若論出生入死、風吹日曬,我比你只多不少。」

有道理。段修羅不自覺地點頭,跟著眉頭一皺:「這好像不是重點吧?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對。」楚凌雲點頭,「不是『吵』架,是『打』架。」

旁觀幾人頓時滿臉黑線:原本是高手之間的一場再高端不過的較量,被他這么一說,怎么聽起來那么像無賴挑事兒?

段修羅也知道多說無益,立刻便一撩袍服拉開架勢:「不必多說,來吧!只要能跟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場,輸贏無怨!」

在這一剎那,他整個人的氣勢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說不出的凌厲逼人,甚至連他的目光也變得如刀鋒一般冷銳!緩緩抬起的手上更是有一團白色的霧氣緩緩氤氳開來,足見他的確是玄冰大陸上的絕頂高手!

盡管因為火鳳丹的存在,楚凌雲的功力已經在他之上,卻依然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他的眸中同樣光華流轉,內力催動之間,眉心漸漸浮現出火焰狀的金色標記,襯著他俊美的臉龐,更是說不出的高貴,冷傲,霸者無雙!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包括段修羅心中同時掠過了一模一樣的幾個字:所謂帝王,當如是!

能與這樣的高手一決雌雄,乃人生一大快事也!段修羅微微挑了挑唇:「小心了!」

下一刻,他已流星般疾射而來,瞬間與楚凌雲斗在了一起。盡管知道二人只是以武會友,點到即止,瀟行空、藍醉等人依然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有什么不對,也好立刻出手阻止。

眨眼之間,兩人已交換了數十招,出手之快、招數之精令人嘆為觀止,只覺眼花繚亂!對於秦錚、狼燕等人來說,或許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自家這位主子的身手究竟高到了怎樣的地步!

同樣,因為不放心而不顧身懷有孕前來觀戰的水冰玉,也是在這一刻才見識到了段修羅真正的實力,那已經不是「高手」兩個字所能形容!

看著兩人使出的招式,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眾人此刻的感受:天哪!這還是人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已交手千余招,打得那叫一個痛快,簡直稱得上天地變色、日月無光,絲毫不亞於當日的四國混戰!越打下去眾人便越是肯定,段修羅與楚凌雲稱得上勢均力敵,無論誰想要將對方打倒,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便在此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人的手掌已經結結實實地對在了一起,居然開始比拼內力!段修羅的掌上依然白霧彌漫,楚凌雲的掌上則金光閃爍,眉心的火焰越發璀璨奪目,雍容華貴!

「我錯了。」片刻後,段修羅突然含笑開口,「你已將火鳳丹完全融入體內,我怎能與你拼內力?這不是自找難看嗎?」

楚凌雲笑笑:「就算難看也是我,若不是火鳳丹,我根本拼不過你。」

「誰讓你是火鳳丹的主人呢?這很公平。」段修羅笑笑,「我數一二三,我們各自收手。」

楚凌雲點頭表示許可,段修羅便數了三個數,兩人同時將內力一收,各自後退幾步調理內息。等他們重新睜開眼睛,端木琉璃立刻上前一步:「夠了吧?還打嗎?」

「不打了!」段修羅哈哈一笑,只覺身心舒暢,「趁著我敗得還不算難看,趕緊收手,否則非被凌雲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楚凌雲微笑搖頭:「干嘛那么謙虛?明明勝負未分……」

「你才是謙虛。」段修羅擺了擺手,「你功力在我之上,再打下去輸的一定是我。不過無所謂,能跟你打這么一場,痛快啊痛快!」

看他的確一臉明朗,並不曾在意輸贏,楚凌雲笑得也很開心:「同感,我已經很久不曾這樣痛快淋漓地跟人打架了,多謝成全!走,我請你喝酒!」

「那是!」段修羅又哼了一聲,「由得你不請嗎?今日你我一定要大醉一場,喝完我也該上路了!」

楚凌雲失笑:「拾人牙慧!走了走了,我已備下美酒無數,就怕你喝得不夠多!各位,走啊!」

眼見兩人都是毫發無傷,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立刻歡天喜地地跟了上去。藍醉抹把冷汗,心有余悸:「嚇死我了!還以為這兩個幾乎同樣驕傲的人一定會拼個你死我活,我正在為難該幫誰呢!」

「我也是。」水冰玉深有同感地點頭,「我家主子很驕傲的,一向寧死不認輸,所以我擔心得要命。想不到這次他居然這么輕易就服輸了,看來狼王的確魅力無敵呀!」

端木琉璃驕傲地挺了挺胸,嘴上還得謙虛兩句:「客氣,是段門主灑脫罷了。再說他們雖然口口聲聲說要一決雌雄,其實不過閑來無事打發時間,哪里犯得著以命相拼?走,喝酒去。」

終於跟楚凌雲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段修羅心願已了,自然喝得格外開心。楚凌雲同樣心情舒暢,一直陪著他喝了一夜,直到東方泛出魚肚白才各自散去。

幾天之後,段修羅便來辭行,說這就回地獄門總壇瞧瞧。環視一周,他含笑開口:「這里有你們,吸引力實在比地獄門大得多,所以我不敢保證什么時候就會再回來。」

「求之不得。」楚凌雲笑笑,「琅王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好兄弟!」段修羅感動得「眼泛淚花」,上前兩步把他摟在了懷里,「既然你這么喜歡我,那我就不走了!」

「滾蛋!」楚凌雲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忍不住笑罵一句,「趕緊回你老家看看,免得真被人端了你的老窩!」

段修羅嘻嘻一笑:「得啦,我走了!不過說真的,說不定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們的。對了,這個給你。」

說著,他取出一兩黃金放在了楚凌雲手里。楚凌雲一看便失笑:「你還真給啊?」

「那是!」段修羅一本正經,「說好一兩就是一兩,再拖下去,我不是得付利息給你?那我多虧啊!」

呃……「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逗樂,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一片歡笑聲中,段修羅得意地晃晃腦袋,這才轉身而去。朋友之間的離別,未必一定要充滿感傷和淚水,反正還會再見面,這樣不是更好?

端木琉璃同樣滿臉笑意:「你們說,他什么時候會再出現?」

眾人摸著下巴:難說。不過水冰玉倒是摸著自己的小腹,哼了一聲說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的。他說了,一定要趕在他的干兒子出生之前再回來,好趕緊跟他培養培養感情。」

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眾人忍不住搖頭,笑得越發開心。

自那日楚天奇將楚凌雲宣入宮中,說要將皇位傳給他並拉著他喝得酩酊大醉之後,一連三天都不曾再提起這件事,楚凌雲暗中松了口氣,更希望那只是他一時沖動或者酒後胡言亂語,過去了就算了。

「臣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隔日早朝之上,群臣山呼萬歲,跟著起身站立兩旁。內侍早已上前一步尖聲開口:「皇上有旨,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啟稟皇上,臣有本奏!」新任丞相上前一步,躬身施禮。

楚天奇點頭:「奏來!」

當下數位大臣輪流出列,將所奏之事一一講來。直到再也無人上前,楚天奇才輕咳一聲,袍袖一拂開了口:「眾位愛卿,今日朕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最重要」三個字令所有人不自覺地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緊跟著,便看到楚天奇輕輕揮了揮手,一旁伺候多時的內侍早已手持詔書上前幾步展開,一字一字念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朕奉先皇遺詔登基以來,已有數十載。凡軍國重務,朕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論文治武功雖不及先列,但自認上不負列祖列宗,下不負黎民百姓,每思及之,略感欣慰。然朕已年近花甲,為保我東越國江山千秋萬代,也適時讓皇兒擔當治國重任,執掌乾綱,成就一番宏圖霸業!今,琅王楚凌雲,文武雙全,驚才絕艷,屢立奇功,乃天意所屬,民心所向,眾望所歸,謹告天地、宗廟、社稷,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自此,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先決之!欽此!」

這一字一句聽在耳中,群臣毫不意外,琅王為太子不但是民心所向,更是眾臣心之所屬,皇上不這樣做他們才會覺得意外,甚至嘩然一片,強烈抗議!在他們心中,琅王是他們永遠的保護神,若由這樣的人繼任帝王,那才真的是萬事大吉!

是以內侍一宣讀完畢,所有人早已滿面笑容,喜氣洋洋,立刻齊齊跪倒山呼萬歲:「皇上英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喜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凌雲深吸一口氣,眉頭微皺。原本以為楚天奇當日只是酒後胡言,原來他是來真的?此刻冊立他為太子,接下來呢?是不是真的要退位讓賢,直接把皇位讓給他?

「雲兒,你可都聽明白了?」楚天奇含笑開口,「希望你不要辜負朕的期望,不要辜負滿朝文武和黎民百姓的期望!當然,朕知道你不會,你會成為比任何人都出色的帝王!」

楚凌雲皺了皺眉,本能地搖了搖頭:「父皇,我……」

「此乃民心所向,眾望所歸。」楚天奇微笑著打斷了他,「雲兒,朕冊立你為太子不是別無選擇,更不是施舍或者恩賜,而是因為你最有資格,這本就是你應得的。」

楚凌雲唇線一凝,倒是想不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幾句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應。見他如此,楚天奇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微微一笑:「眾位愛卿可還有什么意見嗎?」

眾人立刻紛紛搖頭:「臣等不敢,皇上英明!」

楚天奇再度點頭:「很好,朕已經說過雲兒做太子乃是眾望所歸,如今詔書已下,朕會立刻派人挑選黃道吉日,正式行冊封儀式。從今往後,還望眾位愛卿盡心盡力輔佐太子,共保我東越國江山千秋萬世!」

眾人再度齊齊施禮:「臣等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事商議既定,楚天奇便起身而去。楚凌雲抿了抿唇,隨後跟了上去:「父皇!」

早知他必然會跟來,楚天奇並不意外,停住腳步含笑看著他:「還有什么事嗎?」

楚凌雲嘆了口氣:「父皇這又何必呢?我已經說過從未想過……」

「朕知道。」楚天奇一抬手打斷了他,「雲兒,朕知道你是驕傲的,從不稀罕任何憐憫或者施舍。所以朕方才已經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話說清楚了,朕這樣做只是因為你有足夠的資格,沒有任何輕慢你的意思。」

楚凌雲看著他,片刻後淡淡地笑了笑:「之前我也把話說得很清楚了,當年的事我已不再怪你,你不需要為此連皇位都讓給我。」

楚天奇微微一怔,跟著恍然:「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雲兒,你就自負到這種程度嗎?可朕其實並沒有你想的那種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朕把皇位給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向你贖罪?」

楚凌雲笑笑:「難道不是嗎?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楚天奇很有些無奈:「朕是說過這樣的話不假,但那並不是朕想讓你做皇帝的唯一目的,只是順便而已。朕真的覺得你絕對有資格,而且被霄兒折騰了那么久,治理整個國家朕真的是有心無力了。你是不是非得等到朕勞累而死,才肯做這個皇帝?」

楚凌雲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搖了搖頭:「不管你怎么說,我就是覺得膈應。」

楚天奇都快瘋了,撓了撓眉心,他干脆換了個思路:「雲兒,你不妨這樣想,除了我們,滿朝文武包括天下萬民都不知道望月關之役的內情,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對你做太子表示反對,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你是眾望所歸?」

這一次楚凌雲終於點了點頭:「這個倒是……」

「所以,你何必那么計較?」好不容易看到他有些松動之意,楚天奇加緊勸說,「或者你可以告訴朕,除了你之外,還有哪個皇子比你更有資格?」

楚凌雲不再說話,但態度明顯已經開始軟化。楚天奇偷偷松了口氣,笑得越發開心:「還有,你也不必著急,朕雖然說過要將皇位給你,但卻不會突然撂挑子走人,怎么也要教你一些治國之道,等你學會之後朕才能徹底放心。」

楚凌雲聞言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楚天奇點頭,「治理國家非同兒戲,朕怎會為了一己之私置國家於不顧?所以你只管放心,朕定會等到你可以獨當一面了才會離開。」

楚凌雲眼中掠過一抹狡黠的光芒,面上卻無多少異常:「若是如此,我就放心了,還請父皇多多指教。」

不知為何,楚天奇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對了,一時之間卻又理不出個所以然,只得暫時點了點頭:「如此,你回去歇著吧,准備迎接冊封儀式。還有,雖然是句廢話,朕還是想問一句:可要再選幾個側妃……」

「不了。」楚凌雲哼了一聲,「女人麻煩得很,一個就夠。」

楚天奇失笑:「這話可千萬別讓琉璃聽到,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吃!」

皇上下詔冊立楚凌雲為太子的消息居然比他本人更快地回到了琅王府,所以等他跨進大廳,秦錚已蹭的跳了過來,笑得見牙不見眼:「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楚凌雲掃他一眼:「欠抽是不是?」

秦錚嘿嘿一笑:「不就是嗎?你成為太子的消息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還矜持什么?」

懶得理會他,楚凌雲入內落座:「這老頭子,又陰我,之前明明沒說要立我為太子。」

「又出來一個老頭子?那我呢?」瀟行空懶洋洋地開口,「不過他怎么說都是皇帝,我就委屈一些,把這個頭銜讓給他了。」

端木琉璃笑笑:「我看跟幾年前的薔薇盛會一樣,父皇怕早告訴你你會反對,便干脆來個先斬後奏。」

楚凌雲笑笑,暫時沒有做聲。瀟行空很注意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後有些唏噓地開口:「皇上到底還是立你為太子了,這還真是……」

說到這里他突然住了口,楚凌雲卻已掉轉頭看著他,挑唇一笑:「怎么著,聽你的語氣好像很遺憾?你很不希望父皇立我為太子嗎?」

端木琉璃立刻敏銳地覺察出他這兩句問話中有隱隱的試探之意,不由唇角一抿,瀟行空已經哼一聲撇了撇嘴:「你做不做太子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想說,既然早晚是這樣的結果,之前他何必搞那么多事出來?」

楚凌雲笑笑:「不搞那么多事出來,他怎么知道最終還會是這樣的結果?」

瀟行空撓了撓頭,跟著揮了揮手:「不跟你磨牙了,愛怎么著怎么著。如今大局已定,我也該走了,先跟你說一聲。」

楚凌雲聞言有些意外:「走?你要去哪里?」

「這要看哪里有美酒佳餚。」提起這個,瀟行空立刻兩眼放光,摩拳擦掌,「別擔心,我吃一陣子就會回來,因為琉璃的廚藝也相當不錯,其實我有點舍不得走。」

「你還是快走吧,沒人擔心你。」楚凌雲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琉璃廚藝是不錯,但那是給我准備的,與你無關。」

瀟行空哼了一聲:「那么著急干什么?說什么也得吃完琉璃做的涼面再走。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么好吃,多留幾天也是可以的。」

笑鬧一陣,眾人才各自散去。不過因為楚凌雲終於成為太子,眾人難免有些興奮,紛紛慨嘆自家主子總算修成正果。

瞅瞅左右無人,端木琉璃才含笑開口:「你剛才試探先生了吧?是不是覺得他不對勁?」

「你不也一樣?而且還是你先察覺到的。」楚凌雲笑笑,「不過可惜,他功力太高,我不敢派人跟著他。」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跟著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些事什么時候才能徹底結束?為什么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生到底有什么樣的秘密?」

楚凌雲看著她,突然笑了笑:「不然我去問問他?」

端木琉璃苦笑:「不怕被他打得滿頭包,你就去吧!」

楚凌雲晃了晃腦袋:「放心吧,現在他已經打不過我了。就算打,也是我把他打得滿頭包。」

端木琉璃又嘆了口氣:「就怕你把他打得滿頭包,他也不會告訴你。」

楚凌雲想了想:「要不我去跟著他?他一定發現不了。」

「還是算了吧。」端木琉璃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到底先生有沒有問題我們並不知道,萬一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又被他發現你居然懷疑他,那不是很糟糕嗎?」

楚凌雲揉了揉眉心:「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只能這樣被動地等待?」

「等等看再說。」端木琉璃慢慢地點了點頭,「我總覺得就算先生真的有什么秘密,他也應該不是為了害人,尤其不會害我們。」

楚凌雲有些無奈:「好吧,但願如你所說。」

冊立楚凌雲為太子一事既然眾人都已經沒有異議,楚天奇自然也不會耽擱,很快便派人挑選了個黃道吉日,將冊封儀式定在了半個月之後,也好留出一定的時間進行必要的准備。

帝王一聲令下,各部門自然不敢耽擱,馬上投入到了緊鑼密鼓的准備之中。至少如今看起來,一切都十分順利。

黃昏,秦錚從外面回來,一邊落座一邊說道:「王爺,負責監視燕淑妃的人傳了消息回來,說她一路離開了東越國,一直往北而去。而且這一路上她都沒有在任何地方長時間停留,也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過。」

楚凌雲點了點頭:「這么說,她已經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想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了。」

「也由不得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秦錚哼了一聲,「她又不傻,應該知道僅憑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改變什么,倒不如保住一條命,安安靜靜地過完後半生算了。」

楚凌雲淡淡地笑了笑:「傳令給他們,不可掉以輕心,至少要弄清楚她究竟會在什么地方落腳。」

秦錚點頭:「放心吧王爺,我知道,無論她想干什么,都絕對逃不過我們的眼睛。對了王爺,我這次出去還順便聽到了關於另一個人的消息。」

楚凌雲看他一眼:「誰呀?」

秦錚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這才揭開謎底:「司徒笑顏。」

「她?」楚凌雲略略有些意外,不由皺了皺眉,「她回來了?怎么,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嗎?當初為了北宮律川,她不惜逃婚,如今北宮律川被廢為庶人,她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當初為了拿到楚天奇寫下的那紙保證書,在楚凌霄的授意下,北宮律川和他的妹妹北宮律燃聯合設計,先是將司徒笑顏擄走,然後由北宮律燃易容改扮成司徒笑顏的樣子,並借口已經中了不可解的劇毒,希望在臨死之前完成最後的心願,也就是嫁給楚凌雲為妃。其實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機會進入琅王府,好秘密尋找那紙保證書。

不過可惜,為了除掉端木琉璃,北宮律燃自作聰明地設計,想要誣陷她給自己下毒,反而被端木琉璃的火眼金睛識破了真實身份,並最終將司徒笑顏救了回來。

但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被北宮律川擄走的那段時間里,因為他的以禮相待,司徒笑顏反而漸漸對他產生了好感,並最終為他傾心。

其實司徒笑顏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北宮律川的陰謀。她畢竟是東越國大將軍的女兒,而大將軍手握兵權,相當有利用價值。當時北宮律川等人正野心勃勃,想要除掉狼王,霸占東越國的國土。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當然必須利用可以利用的所有力量。如果能夠將北宮律燃和她的父親收為己用,對他而言豈不是如虎添翼?

於是,他故意裝出一副萬般無奈的樣子,不停地向司徒笑顏賠禮道歉,而且溫柔體貼,對她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簡直比熱戀中的情人還要耐心。就這么一來二去之下,司徒笑顏便淪陷在了他的溫柔攻勢之中。

後來事情敗露,北宮律川不得不將司徒笑顏送回,但這時司徒笑顏已經舍不得離開他。北宮律川見狀自然是得意萬分,認為已經把司徒笑顏這枚棋子握在了手中。於是他便告訴司徒笑顏,讓她先行回去耐心等候,他會找機會向司徒默說明心意。司徒笑顏無奈,只得點頭答應,並且滿懷憧憬和希望地暫時回到了將軍府。

司徒笑顏自然不知道北宮律川只是想利用司徒默的職權,回到府中之後便開始焦急地期盼著好消息的傳來。可是除了偶爾有封書信回來,北宮律川卻一直沒有再現身。不過幸好,他在信中仍然信誓旦旦地保證,說一定會盡快找機會來府上提親。

看到這些字句,司徒笑顏心下稍安,只得拼命告誡自己一定要耐心等候,如果催促得太急,不但容易引人反感,還會讓北宮律川認為她是個輕浮的女人。

殊不知,當時北宮律川正與其余兩國太子和楚凌霄拼盡全力對付楚凌雲,哪里有心思理會這枚棋子?

就這么等啊,盼啊,不知過了多久,北宮律川前來提親的消息沒有盼到,一道聖旨卻突然送到了大將軍府,說皇上為五皇子和司徒笑顏賜婚,要二人擇吉日完婚。

這個消息對司徒笑顏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她的一顆心已經全都放在北宮律川身上,怎么可能嫁給楚凌飛?於是她當場表示激烈反對,只可惜司徒默卻認為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當然不會理會她的心意,命令她只管安心待嫁,什么都不必多說。

司徒笑顏當然不可能就這么放棄自己一生的幸福,思來想去了很久,她終於做出了決定:逃婚,去找北宮律川,自己的幸福當然要自己爭取!

於是她故意裝出一副已經順從的樣子,目的就是為了讓司徒默放松警惕。等時機已經差不多,她便借口出門玩耍,帶著丫鬟離開了將軍府。

其實這個時候她已經做好了逃走的准備,所以走到半路便借口需要休息進了一家客棧。進入房間之後,她便易容改扮成丫鬟的樣子,並故意大聲怒罵丫鬟,說她打壞了自己的東西,將她當場趕走,然後大搖大擺地從負責監視的那些家丁面前走出了客棧。

接著,她便趁著無人注意買了一匹快馬,翻身上馬急奔而去。等家丁意識到不對勁上樓去查看究竟的時候,她已經離開很遠了。

眾家丁當然慌了神,立刻帶著丫鬟回府向司徒默稟報。因為丫鬟的演技還算過得去,司徒默居然並未起疑,立刻命人到處尋找。而且這個時候,司徒默做出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生怕楚天奇知道司徒笑顏逃婚之後取消這門婚事,他選擇了隱瞞,命人嚴密封鎖消息,只需暗中秘密查找。當時他還指望著能夠盡快將司徒笑顏找回來,不要耽誤了與楚凌飛的婚期。

於是如此一來,便錯過了將司徒笑顏找回來的最佳時機。因為那個時候,司徒墨無論如何想不到司徒笑顏已經一路離開東越國,往北羅國而去。

當然,他想不到不代表別人也想不到,因為早就看出司徒笑顏與北宮律川之間的貓膩,得知她居然逃婚,楚凌雲和端木琉璃等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她一定去了北羅國。但一來這只是他們的猜測,二來他們也知道楚凌飛心中只有安紫晴一人,根本不希望司徒笑顏被找回來,自然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去向。

好不容易逃出了東越國,司徒笑顏自然心無旁騖,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趕到了北羅國,並且歷盡千辛萬苦,終於跟北宮律川取得了聯系。

得知司徒笑顏居然找上門來,北宮律川自然大吃一驚,立刻秘密出宮找上了她。終於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司徒笑顏自是激動萬分,撲過來抱住他連哭帶叫,拼命訴說著這一路行來所受的委屈。

北宮律川心中自是疑惑萬分,好不容易才令她平靜下來,並且迫不及待地詢問緣由。當他得知司徒笑顏居然是逃婚而來,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恨不得一腳將她踢回東越國!

很明顯,事情既然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也就表示司徒笑顏已經沒有多少利用價值了。她既是逃婚而來,就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哪里,既然如此,他留下這個女人還有什么用?相反,如果讓旁人知道司徒笑顏是來找他的,說不定還會懷疑兩人早就有所勾結,那還搞個屁呀!

想到此,北宮律川自然是惱恨不已,只想掉頭而去,任她自生自滅。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司徒笑顏畢竟是司徒默的女兒,暫時將她留在身邊,將來萬一有需要,他也可以以此作為人質,要挾司徒默為他做事!

於是他便故意裝出一副心疼萬分的樣子柔聲安慰,還賭咒發誓說會一生一世對司徒笑顏好。本就已經孤注一擲的司徒笑顏自然是欣喜萬分,認為自己這一步總算是走對了。

見她已經相信了自己的甜言蜜語,北宮律川接著說道,既然她是逃婚而來,便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真實身份,所以暫時只能委屈她以丫鬟的身份留在太子東宮。

一聽這話,司徒笑顏心中多少有些不樂意。但轉念一想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比較尷尬,不能給北宮律川添麻煩,便點頭答應下來。於是,北宮律川便讓她易容成一個普通丫鬟的樣子,帶著她回到了東宮。

身為堂堂一國太子,宮中多出一個丫鬟並不是什么稀奇事,從那以後,司徒笑顏便在東宮住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一個正式的名分,但能夠從此留在北宮律川的身邊,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耐心等待機會。

誰知事到如今,正式的名分她沒有等到,卻又等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為了讓楚凌雲同意停戰,北羅國帝王連同其余兩國共同作出決定,將北宮律川廢為庶人,並從此終生監禁!

聽到這個消息,司徒笑顏當場昏死過去,好一會兒之後才悠悠醒轉,卻又徹底傻了眼!北宮律川被廢為庶人,她倒不怎么在乎,大不了從此吃糠咽菜,過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是終身監禁……難道自己要一輩子陪著他在監獄中度過嗎?那還不得被活活逼瘋?

其實自從留在東宮,司徒笑顏早就漸漸對北宮律川產生了強烈的不滿。因為北宮律川根本就沒有拿她當回事,除了衣食無缺,她一天到晚幾乎很難見到北宮律川的面。

再加上她是以丫鬟的身份留下來的,宮中那些資格比較老的宮女便經常對她指手劃腳,稍有不慎還會遭到懲罰,礙於身份她又無法反抗,只能忍氣吞聲。每每向北宮律川訴苦,北宮律川反而極不耐煩,只是讓她多多忍耐。一來二去之下,她早就萌生了離開之意,因為她已經發現跟北宮律川在一起的生活遠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際,局勢便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眼看著北宮律川被廢為庶人,並押入死牢終生監禁,司徒笑顏知道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了。於是她便趁著一片混亂之際悄悄離開皇宮,並趁機偷取了一部分銀兩作為路費。

總之,這一路上又是歷盡了千辛萬苦,她還算平安地回到了東越國,個中甘苦自不足為外人道。

雖然大致上知道她的去向,這些詳細經過楚凌雲等人卻並不知曉,當然,他們也懶得打聽。秦錚知道她已經回來,還是方才走在街上聽旁人閑聊時提起的。此刻聽到楚凌雲的問話,他不由一聲冷笑:「這有什么好稀奇的,天底下的夫妻可不是哪一對都能像王爺和王妃這樣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

楚凌雲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算你會說話:「司徒默有什么反應?他知不知道司徒笑顏之前去了哪里?」

「這個還不清楚。」秦錚搖了搖頭,「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只是聽到有百姓在議論,說當日司徒笑顏根本不是逃婚,而是再度發生了意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回來的。要照這么說的話,司徒笑顏應該沒有跟司徒默說實話,司徒默也不知道內情。」

楚凌雲笑笑:「我估計司徒笑顏也不敢說實話,就算她敢,恐怕司徒默也不敢把實話告訴父皇。」

秦錚皺了皺眉:「王爺,那我們該怎么辦?要告訴皇上真相嗎?」

楚凌雲略一沉吟:「不著急,司徒笑顏既然回來了,司徒默肯定要告訴父皇一聲,先看看他究竟會如何向父皇交代再說。」

秦錚剛要點頭,狼鷹便快步而入:「王爺,皇上要您即刻御書房見駕,不得有誤。」

楚凌雲不由一抿唇:難道是為了這件事?

收拾齊整趕到御書房,果然一眼便看到司徒笑顏和司徒默跪在當地,嚇得頭都不敢抬,而桌案後的楚天奇則滿臉陰沉,神情冰冷,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挑了挑唇,楚凌雲上前見禮:「見過父皇,這是……」

看到他,楚天奇臉上的神情立刻大見緩和,甚至微微笑了笑:「雲兒,你來了。這里有件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司徒默,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司徒默早已滿臉冷汗,立刻連連叩頭:「是,是!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說著他便抖抖嗦嗦地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而且令楚凌雲略略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選擇了說實話,說司徒笑顏之所以逃婚是為了去找北宮律川,直到北宮律川被押入死牢,她萬般無奈之下才偷偷跑回來的。

還以為這父女二人必定會想方設法找別的借口來掩蓋事實,以逃脫懲罰,想不到他們居然選擇了如實招供。若是如此,百姓們那些傳言又是從何而來?想必是個人的揣測吧?

講述完畢,司徒默再度把頭磕得砰砰作響:「臣教女無方,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臣絕無怨言!」

楚天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轉向楚凌雲:「雲兒,你看該如何處置?此事朕就交給你做主了,一切照你說的做。」

楚凌雲笑笑:「有父皇在,哪里輪得到我做主?還是……」

「你已是我東越國的太子,自然要抓住一切機會加以歷練。」楚天奇微微一笑,目光溫暖,「而且這樣的機會對你不只是歷練,更是考驗,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就算實在不妥,不是還有朕嗎?何況朕相信,你的決定一定比朕的決定更合適。」

楚凌雲抿了抿唇,片刻後才淡淡地笑了笑:「司徒默不明內情,正所謂不知者不怪,理應從輕處罰。司徒笑顏雖然私自外逃找上北宮律川,卻也只是因為兒女私情,無關國家大事,何況如今大局已定,並未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念在她也是被北宮律川蒙騙,也應從輕處罰,父皇以為如何?」

楚天奇沉默片刻,唇角漸漸露出一絲贊賞的微笑:「雲兒,世人都說你冷酷無情,心狠手辣,其實你根本宅心仁厚,果然有一國之君的氣度,朕很欣慰!」

楚凌雲笑笑:「父皇過獎了,我只是就事論事,對事不對人。」

「就是如此才難能可貴。」楚天奇點了點頭,「就如你所言,從輕處罰,那你認為該如何處罰才合適?」

楚凌雲略一沉吟,接著說道:「雖然不知者不怪,但在這件事上,司徒默卻必須承擔該承擔的責任,依我看,官降三級,罰俸一年,以觀後效!若他能盡心盡力為國為民,仍有機會官復原職,父皇以為如何?」

楚天奇不答,反而轉頭看著司徒默:「你覺得呢?」

「臣不敢!」司徒默重重地磕了個頭,「依臣看來,太子殿下這樣做對臣太仁慈了,依臣的過錯,就算廢為庶民也不為過!」

楚天奇挑了挑唇:「依朕的意思,的確是想將你廢為庶民,並且逐出京城永不錄用的,所以,還不快謝謝雲兒?」

司徒默頓時感激萬分,轉向楚凌雲連連叩頭:「多謝太子殿下!從今往後臣必定盡心盡力為國為民,絕不辜負皇上和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司徒笑顏逃婚這件事或許原本並不算太嚴重,但她要找的人畢竟是北宮律川,若是一著不慎,便很容易連累司徒默背上私通外國的罪名,這便相當嚴重了。所以,必須得到一些教訓。

揮了揮手,楚凌雲依然滿臉平靜:「我只是敬司徒將軍是個人才,所以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從今往後,只盼你做事能夠更加小心謹慎,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也就是了。」

司徒默感激地叩頭:「是,多謝太子殿下教誨,臣一定謹記在心!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乃我東越國之福,皇上英明,太子殿下英明!」

此事既了,楚天奇便揮手命兩人退了下去,兩人千恩萬謝地離開,各自慶幸居然能夠撿回一條命。尤其是司徒笑顏,更加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場夢,如今也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而且尤其值得慶幸的是,楚天奇和楚凌雲都答應不會將她逃婚的真相說出去,至於該怎么來圓這個謊,可任她自己去想辦法。還有,雖然在北羅國呆了那么長時間,她卻並不曾*給北宮律川,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有了這些教訓以後,她也知道今後該怎么做了!

畢竟重來一次的機會並不是隨時都有的,如今既然出現了,就應該好好把握,否則下一次恐怕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從今以後一定要好好做人,謹言慎行,並且永遠記住太子殿下的恩德!

父女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一句話:東越國有這樣的太子,的確是萬民之福!

「其實父皇根本沒打算將司徒默廢為庶人。」楚凌雲突然開口,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樣子,「你只是為了在群臣面前替我樹立威信和口碑,是不是?」

楚天奇微笑:「但你的想法與朕不謀而合,足見你的確有仁君的風度,這一點總不是朕教你的,而是你天生如此。」

楚凌雲不置可否,楚天奇已接著說道:「太子冊封儀式之後,朕便會傳位於你,所以時間不多,你必須抓緊一切機會多歷練歷練。」

「那怎么行?」楚凌雲搖頭,「你答應過的,會留下教我一段時間,等我完全學會了你才會傳位於我。」

「沒錯,朕是答應過。」楚天奇點頭,「不過你那么聰明,這段時間完全可以學會,就看你用不用心了。」

楚凌雲滿臉誠懇地點頭:「我當然用心,所以你一叫我我就來了。但治理國家畢竟不同於其他,三兩天的時間怎么夠?所以你別心急,慢慢來。」

楚天奇很仔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了什么貓膩,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朕不著急。」

雲兒,朕可能猜到你在打什么算盤了,不過可惜,姜還是老的辣。

離開皇宮,向前走了沒多遠,便看到司徒默一個人迎了上來,躬身施禮:「參見太子殿下!」

「嗯。」楚凌雲點頭,「邊走邊說。」

司徒默答應一聲,邊走邊開口:「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方才離開之時,他突然聽到楚凌雲用密語傳音在他耳邊吩咐,讓他離開皇宮之後便找個安靜的地方等著。

楚凌雲轉頭看他一眼,跟著淡淡地笑笑:「其實也沒什么要緊事,我就是有些好奇,來之前我也聽到百姓在議論,說令千金之所以突然失蹤是因為又遭遇了意外,我還以為你也會這樣告訴父皇,卻沒想到你居然會跟他說實話。」

司徒默苦笑一聲,跟著嘆了口氣:「百姓們是如何議論的,其實臣還不曾聽到,但在這件事上臣卻不敢不說實話。」

楚凌雲挑了挑唇:「為什么?」

司徒默有些遲疑,片刻後才一咬牙說道:「請太子殿下先恕臣大不敬之罪,因為臣很清楚,如果不說實話,就算瞞得了皇上,也瞞不過太子殿下,不敢自尋死路。」

楚凌雲笑了笑:「是嗎?」

司徒默立刻點頭:「是,千真萬確!太子殿下神通廣大,定能查明真相,如果臣胡說八道,更是罪加一等,倒不如實話實說,就算因此身首異處也無所謂!」

楚凌雲沉默片刻,接著又笑了笑:「大將軍行事果然光明磊落,佩服。既然如此,只盼大將軍好好把握機會為國效力,說不定很快就會官復原職的。」

司徒默感激地點頭:「是,多謝太子殿下,臣定不會讓太子殿下失望!」

簡單地聊了幾句,便來到了岔路口,司徒默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轉身而去。看著他的背影,楚凌雲吐出一口氣:看來這位大將軍還是挺聰明的,否則結局絕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輕松。

回到府中,楚凌雲跟端木琉璃等人說起此事,眾人也都覺得司徒笑顏還算幸運,並沒有遭到太大的傷害。端木琉璃對她卻不怎么感興趣,只是笑了笑說道:「父皇還真是心急,巴不得你現在就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他便可以傳位於你了。」

「想得美。」楚凌雲哼了一聲,「他想圖清閑,難道我願意每日焦頭爛額嗎?反正他說了,在我學會做皇帝之前,他不會離開的,那我就慢慢學,學到我想做皇帝為止。」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難怪楚天奇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只要堅持仍然不知該怎樣做個好皇帝,楚天奇便無法放心離開,所以當日楚天奇說的那些話實在有太大的漏洞。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跟著搖了搖頭:「父皇又不傻,我看他很快就會明白你的陰謀詭計的。」

「等他明白了再說,我不承認就是了。」楚凌雲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接著轉移了話題,「咦,這不是老頭子的衣服嗎?他人呢?」

「出去了。」端木琉璃回答,「他說明日就是夏至,吃完涼面他就該走了,所以方才正收拾著東西,卻突然發現還缺一些必需品,便去准備了,臨走前讓我幫忙補補這件衣服。」

楚凌雲目光微閃,卻只是點了點頭:「走得這么急,不定又聽說哪里有好吃的了。」

端木琉璃笑笑:「隨他唄,就那么點愛好。對了,你回來之前我們正在談論,不知最近這段時間三國情況如何?」

楚凌雲揮了揮手:「放心,一切正常。如今他們正輪流使用血寒玉解毒,暫時來說性命無憂,但他們如果有什么不軌之心,那就很難說了。」

端木琉璃搖了搖頭:「依我看他們不會那么傻,四國這次混戰,他們都元氣大傷,至少只要有你在,他們必定會安分守己。」

楚凌雲笑了笑:「說的是,至於我不在了情況會如何,那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天下大事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個人的存在或許可以影響幾十年的歷史,但卻不能永遠讓所有的一切都保持原狀。

作為一個來自現代社會的人,端木琉璃自然深諳此道,因此對這一切也看得極淡:「在你有生之年,能夠保證東越國的百姓過上和平安定的日子就夠了,至於以後,且留給後來人。」

楚凌雲點了點頭,暫時沒有做聲。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已塵埃落定,所有的人也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宿,他的確可以暫時松一口氣了。當然,除了一個人。

正沉默間,只聽一陣腳步聲響,轉頭看時才發現瀟行空提著一些東西走了進來,口中還不停地嚷嚷著:「好重,好重,快來幫忙!」

陪在一旁的秦錚趕忙上前把東西接了過來,跟著一聲大叫:「哎呦,果然好重!先生,你這是弄了些什么呀?」

瀟行空甩了甩胳膊,喜滋滋地說道:「也沒什么啊,我明天不就走了嗎,准備了一些干糧路上吃。」

秦錚忍不住翻個白眼:「那也用不著這么多吧?你就不怕吃不完發霉了嗎?再說你只要帶足銀票,邊走邊買就可以啊!」

「你是不知道,出了京城,往前好一段路根本就沒有好吃的東西。」瀟行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所以必須得多帶一些京城美食,才能熬過前面那段路。」

出門在外哪來那么多講究?楚凌雲等人早已見怪不怪,懶得搭理他。瀟行空也不以為意,大手一揮吩咐了一句:「走走走,幫我提到房間里,我得整理一下打包!」

幫他將幾大包東西提到房間,秦錚叉腰站在一旁:「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玩兒去吧!」瀟行空揮了揮手,「我自己整理一下比較有數,有一些的確放不了太長時間,必須先吃。有一些又比較酥脆,不能壓,否則就碎了。還有一些……」

「得得得,您自己整理吧!我一聽頭就暈了!」秦錚揮揮手打斷了他,「有什么吩咐您盡管開口,我先出去了。」

瀟行空自顧自地趴在幾大包美食上細心地整理,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秦錚便好笑地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重新被關好,瀟行空的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桌面的某一處,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眼中已經浮現出明顯的憂慮。望著滿桌的美食,他卻沒有絲毫胃口,片刻後自言自語地說道:「明天就是夏至了,怎么辦?是做還是不做?做了,會對不起一些人,不做也會對不起一些人,我該怎么辦?」

他就那么呆呆地坐著,居然完全沒有發覺天色是什么時候暗下來的,直到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突然傳來,他才猛的回過神來,有些倉促地應道:「誰呀?」

「先生,是我。」門外傳來秦錚的聲音,「到吃飯的時候了,您怎么還不過去?王爺和王妃讓我來請您。」

瀟行空這才發覺窗外已是暮色朦朧,便抬起手揉了揉臉,盡量讓自己的樣子恢復正常,這才起身過去開門:「還用得著來叫,我什么時候耽誤過飯點?走吧!」

秦錚點了點頭,轉身的同時不經意間看到桌上的大包小包分明還是方才的樣子,便忍不住撓了撓頭:「先生,您這一下午都忙什么了?怎么好像沒收拾多少啊?」

瀟行空暗中一驚,面上卻沒有任何異常,故意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呵欠:「別提了,逛了一上午真是累壞了,所以你剛一離開我便睡著了,方才你一敲門我才醒過來。」

秦錚點頭:「反正也不急,吃完飯再慢慢收拾吧!」

來到大廳落座,瀟行空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當下眾人有說有笑地吃過了晚飯,又閑聊片刻之後才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一夜無話。

因為要為眾人做涼面,端木琉璃早早便來到廚房進行准備。等眾人陸陸續續起床,洗漱完畢來到大廳,香噴噴的涼面已經擺上了桌,果然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剛剛在侍女的幫助下把碗筷擺放好,便聽到一陣嚷嚷聲傳了過來:「好香好香!果然好香!哎呀呀香死了!」

不必抬頭也知道來者正是瀟行空,端木琉璃不由笑了笑:「先生,快別嚷了,不過就是一碗涼面而已,能香到哪里去?」

「香出十里地去啦!」瀟行空奔過來落座,摩拳擦掌地准備大快朵頤,「快快快!快幫我盛一碗,我要先嘗為快!」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立刻替他盛了一碗,不等放到他面前瀟行空便一把奪過,呼啦啦地吃了一大口,跟著連連贊嘆:「果然,果然吃起來比聞起來還要香,也不枉我等了那么久!」

一邊說著,他手上動作不停,很快便吃了個碗底朝天,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來,再來一碗!」

不多時,其余人也已經趕到,看到瀟行空埋頭大吃的樣子紛紛叫了起來:「什么!居然有人比我們先到?」

「完了完了,這下可虧了!快快快!快去吃,別被他一人吃光了!」

「對,快上!搶啊!」

一聲令下,哪有人還敢耽擱,早已撲過來各自落座,一時碗筷飛舞,好不熱鬧。見眾人吃得開心,端木琉璃不由微笑,也不枉她一大早起來忙活半天了。

好一會兒之後,眾人才打著飽嗝滿足地放下了筷子,只覺滿口余香,足夠他們回味很久。瀟行空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苦著臉唉聲嘆氣:「不行不行,吃太多了,好飽!」

楚凌雲哼了一聲:「涼面已吃過了,你什么時候走?」

「關你什么事?」瀟行空瞪他一眼,接著轉向了端木琉璃,立刻眉開眼笑,「琉璃做的涼面這么好吃,我還想再吃一頓不行嗎?」

楚凌雲似笑非笑:「行,有什么不行?我是怕你吃壞了肚子,耽誤了上路。」

瀟行空翻個白眼,懶得理會他:「日頭這么毒,不適宜趕路,等太陽落山我再離開,不會吃你太多東西的!」

楚凌雲故意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又要賴在這里很久呢!」

瀟行空假裝沒有聽到,只是看著端木琉璃笑得十分和氣:「琉璃啊,中午和下午都做涼面好不好?當然,順便做點別的我也不會介意啦!」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好,我知道了,先生只管放心,包你滿意!」

瀟行空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是琉璃最好!不行,吃的實在太多了,我得出去溜達溜達,趕緊消化消化,別耽誤了中午的美食!」

看著他抱著肚子離開,楚凌雲毫不客氣地嗤然一聲冷笑:「這老頭子,真沒出息!」

「我覺得挺可愛。」端木琉璃笑了笑,「最起碼不矯情不做作,難得的真性情。」

楚凌雲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離開琅王府的瀟行空自然聽不到這句誇贊,而在他表面的輕松之下,卻隱藏著無人能懂的重重心事。

沿著大街慢慢地閑逛,一開始的確沒有什么異常,可是片刻之後,他卻突然微微皺了皺眉頭,跟著不動聲色地加快了速度。避過所有人的耳目,他漸漸離開了熱鬧的街道,一路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來到城外,確定身後無人跟蹤,瀟行空突然身形一展,已經使出了絕頂輕功,沿著大道旁邊的一條小路飛奔而去。

這條路不僅蜿蜒曲折,而且雜草叢生,極易隱藏行跡。向前奔行了大約半個時辰,前面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樹林。正值盛夏時節,繁茂的枝葉把整個森林封得嚴嚴實實,幾乎密不透風,更牢牢地隔斷了視線,什么都看不到。

再次確定周圍空無一人,瀟行空才深吸一口氣鑽入了樹林之中。顯然並非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他根本不必辨別方向,一路緊趕慢行,他終於在樹林深處的一塊小小的空地前停了下來,並且淡然開口:「出來吧!」

片刻後,只聽嗖嗖幾聲輕響,幾名黑衣人突然自樹叢中冒了出來,各自單膝跪地,抱拳見禮:「參見主人!」

瀟行空沉默片刻才點了點頭:「起來。」

幾人答應一聲,起身站在一旁,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兩步,語氣中居然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主人,這一天我們終於等到了!」

瀟行空的神情卻並不曾因此而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要高興的太早,事情未必像我們想象的那么順利。」

「是,我知道。」黑衣人點了點頭,「我也知道我們未必能夠找到那個人,但總算有一絲希望,就算真的找不到,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瀟行空挑了挑唇角:「你們知道就好,其實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件事根本沒有繼續的必要。」

黑衣人一愣,眼中立刻流露出一絲不滿:「主人,您怎么能這樣說呢?這是您的使命,也是我們的使命,怎么會沒有存在的必要?」

瀟行空看他一眼,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疲倦:「難道你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的真假嗎?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千年,誰知道……」

「真的,是真的,我們知道一定是真的!」不等他說完,黑衣人便打斷了他,語氣中的肯定幾乎不容置疑,「主人,您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這是咱們的祖先一脈相承傳下來的秘密,怎么會是假的呢?您若不信,很快就可以見分曉!」

似乎也知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改變他們的看法,瀟行空放棄了勸說,只是輕輕抿了抿唇,接著抬頭看看了看天色,目光跟著微微一變:「很快就要到了……」

「是,馬上就是夏至了!」黑衣人點了點頭,眼中希望變得更加急切,「主人您放心,這件事一定是真的,只是要看我們夠不夠幸運,是否能夠找到那個人!就算找不到,我們還可以寄希望於後世子孫,讓他們繼續努力!」

瀟行空沒有做聲,黑衣人已接著說道:「主人,那件東西您帶了嗎?」

瀟行空又看他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自懷中取了個小小的布包出來。黑衣人頓時大喜,幾乎已經按捺不住:「太好了!時辰馬上就到了,請主人做好准備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夏至終於來臨。便在此時,只聽那黑衣人一聲低喊:「時辰到了,主人,快!」

瀟行空與楚凌雲一樣,都是屬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可是在這一刻,他卻不期然地哆嗦了一下,眼中掠過一抹明顯的恐懼!見他遲遲沒有任何行動,黑衣人大急:「主人,快呀!一旦錯過了時辰,可就得再等一百年了!我們已經為之努力了那么久,你忍心讓我們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嗎?」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瀟行空也無法再耽擱,只見他輕輕咬了咬牙,終於打開了手中的布包……

琅王府內,端木琉璃已經將瀟行空贊不絕口的涼面和其他佳餚一起擺到了桌上,接著奇怪地皺了皺眉:「先生怎么還不回來?不會是在外面看到了好吃的,就把涼面拋在腦後了吧?」

「很有可能。」楚凌雲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這老頭子,只要看到心儀的美食,什么大事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又等了片刻,依然不見瀟行空的蹤影,楚凌雲便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不等他了,我們先吃吧,誰讓他不回來呢?」

端木琉璃剛一張口,卻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回來了!」

果然,片刻後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響,的確是屬於瀟行空的,可是楚凌雲卻突然皺了皺眉:「有些不對勁,老頭子出事了!」

了字剛剛出口,瀟行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果然腳步浮虛,踉踉蹌蹌,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頭栽倒在地。端木琉璃吃了一驚,立刻沖上去一把扶住了他:「先生,你怎么了……呀!好燙!」

雖然隔著衣服,她卻突然發覺瀟行空的體溫高的嚇人,難道是發燒了嗎?難怪整張臉都紅彤彤的。

費力地轉頭看了看她,瀟行空滿不在乎地笑笑:「放心,我沒事,就是覺得有些頭暈……嗯……」

一句話沒說完,他已經渾身一軟,往旁就倒。生怕端木琉璃支撐不住他的重量,楚凌雲早已身形一展掠了過來,正好一把扶住了他:「快,先把他送回房!」

經過好一番忙亂,眾人才把瀟行空送回了房間,並且扶他躺在了床上。上前落座,端木琉璃替他試了試脈,跟著松了口氣:「放心,沒什么大礙,只是受了些涼,風寒入體以致體溫升高,吃幾副葯就好了。」

眾人也跟著松了口氣,楚凌雲已經哼了一聲:「這么熱的天居然也會受涼,老頭子,你有本事。」

瀟行空已經略略清醒,雖然渾身酸痛無力,卻還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有這么大的本事,怎么,你不服?」

「服,服,服得很。」楚凌雲連連點頭,「你既然病成這個樣子,今兒個怕是走不了了,就安心住下來,養好身體再說。」

瀟行空哼了一聲:「還用得著你說?我才不會拿我的命開玩笑!何況這里有酒有肉有好吃的,我才不會急著走!」

懶得理會這師徒二人磨牙,端木琉璃早已麻利地開好了葯方,並將其交給了侍女,讓他們去照方煎葯。

不多時,侍女將煎好的葯端來,並服侍瀟行空服下。在葯力的作用下,瀟行空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仔細檢查一番,確定沒有什么異常,眾人才退了出來,讓他好好休息。

吃過午飯,眾人各自散去,楚凌雲帶著端木琉璃回到了房間,第一句話便問道:「琉璃,有什么異常嗎?」

「暫時還看不出來。」端木琉璃搖了搖頭,「從脈相上來看,他的確是因為受涼而發病。怎么,你覺得哪里不對勁嗎?」

楚凌雲唇線一凝:「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種天氣怎么會受涼?就算會,又怎么會發作得那么快?他早上出門的時候可還好好的。」

端木琉璃沉吟著搖了搖頭:「若只是這一點,倒不算奇怪,畢竟病來如山倒,往往都是毫無預兆的。何況,誰告訴你夏天就不會受涼的?」

楚凌雲想了想,只得點了點頭:「好吧,算我太敏感。但是不管怎樣,絕對不能放松警惕,我始終覺得老頭子一定有事瞞著我們。」

「我知道。」端木琉璃跟著點頭,「還是我先告訴你先生有些不對勁的,我當然會加倍小心。」

楚凌雲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笑:「你一向很喜歡說世間無巧合,之前你也曾聽到老頭子獨自一人說什么夏至就快到了,而現在他早不受涼晚不受涼,偏偏就在夏至這一天病倒了,恐怕這也絕對不是巧合。」

端木琉璃原先明明說過瀟行空的狀況並不算嚴重,吃幾服葯就會好,可是一連三天下來,他雖然按時服葯,並聽話地卧床休息,病況卻並沒有太大的起色,始終渾身無力,面色蠟黃,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一大圈。

這日一早,端木琉璃又來到瀟行空的房間為他試脈,楚凌雲陪在一旁,片刻後皺眉問道:「琉璃,情況如何?」

端木琉璃同樣眉頭緊皺,搖頭說道:「從脈相上來看,的確只是感染風寒,並沒有其他問題。」

「是嗎?」楚凌雲的眉頭皺得更緊,「既然如此,為何吃了那么多葯卻沒有絲毫改善?我知道你醫術高明,但會不會是一時不慎診斷有誤?」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端木琉璃居然也有些不確定起來:「這……這倒也有可能,我畢竟不是神仙,會誤診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此,不如請宮中的御醫前來看看,免得貽誤病情。」

楚凌雲剛要點頭,瀟行空已經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不必了,宮中那些御醫醫術還不如琉璃高明呢,來了也是白來。依我看琉璃的診斷沒有失誤,只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自然是急不得的。」

端木琉璃聞言忍不住失笑:你倒是看得開,若是每個病人都像你這么開通,很多醫患糾紛或許就能避免了。抬頭看向楚凌雲,她征詢地問道:「凌雲,你的意思呢?請還是不請?」

楚凌雲略一沉吟:「不是我信不過你,為防萬一,還是請御醫來看看比較好,如果他們也確診只是感染風寒,咱們不是更放心?」

端木琉璃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瀟行空還想反對,楚凌雲已經起身而去,吩咐秦錚立刻前往宮中請御醫。既是狼王有請,御醫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問清了緣由,兩人上前為瀟行空做了一番檢查,片刻後各自躬身回報,說他的確只是感染了風寒,並無其他問題。之所以連服三天葯卻並無起色也十分正常,很多人感染風寒之後往往會纏綿病榻半月,乃至一個月,這都是有可能的。

聽了御醫的話,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看著秦錚將兩人送出去,瀟行空不由撇了撇嘴:「你看,我就說沒事吧?偏偏你們要多此一舉。」

楚凌雲瞅他一眼:「怎么能是多此一舉呢?這樣咱們不是都放心了嘛,既如此,你就安心吃葯吧!」

正說著,侍女已經將煎好的葯端了過來,瀟行空一看便皺了皺鼻子:「既然吃不吃葯都一樣,不如就別吃了,這葯實在太苦了!」

「哪個告訴你吃不吃葯都一樣?」楚凌雲滿臉你欠扁的表情,「告訴你,如果你不吃葯,病況早就比現在嚴重多了,沒有繼續加重就說明這葯還是有效果的,給我乖乖吃下去,否則我就灌了!」

「臭小子,沒大沒小!」瀟行空哼哼唧唧地說著,但還是聽話地端過葯碗一飲而盡,跟著拼命伸長了舌頭,「苦苦苦!好苦!琉璃,快給我做些好吃的!」

端木琉璃含笑點頭,起身而去,楚凌雲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也跟著離開了房間,並把房門關了過來。回到大廳,秦錚正好將御醫送出去並且返回,立刻上前兩步:「王爺!」

楚凌雲點頭,眼中閃爍著一絲微微的光芒:「情況如何?」

秦錚抿了抿唇,顯然並不十分確定:「王爺,據我觀察,雖然還看不出先生究竟使用了哪種劇毒,但他故意用劇毒讓自己呈現出感染風寒的樣子,這一點還是大有可能的。」

既然早就已經覺察到瀟行空有些不對勁,楚凌雲自然不可能毫無防備,更何況他早上出去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中午回來便突然感染了那么嚴重的風寒,若說這其中沒有問題,他是怎么都不會相信的。

還有,端木琉璃的醫術那么高明,不會連區區一個風寒都治不了,更不可能連服三天葯都沒有絲毫起色。因此楚凌雲很快便想到其中一定另有蹊蹺,這才讓秦錚隨他一同前往,好趁機看個究竟。

此刻聽到他這句話,楚凌雲臉上並無多少意外之「既然看不出是哪種劇毒,你憑什么說他的確用了毒?」

「憑我的經驗。」秦錚自得地笑了笑,「王爺別忘了,我與毒為伍多年,對劇毒有一種常人所不具備的敏感,可以這樣說,雖然王妃如今的功力甚至在你之上,但若論分辨一個人是否中毒,我比王妃敏感許多倍!」

這一點楚凌雲毫不懷疑,說起對劇毒的敏感,的確與功力功力深淺沒有太直接的關系。秦錚如果說一個人中了劇毒,那他就是中了毒,除非這人用毒的本事遠在秦錚之上,而瀟行空顯然並不具備這個條件。

明白這一點,楚凌雲眼中反而掠過一絲淡淡的疑惑:「既如此,老頭子明明知道你是用毒高手,用這樣的法子來偽裝很容易露出破綻,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難道他就不怕我們看出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