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悲憤」和無奈(2 / 2)

驕嬌無雙 林家成 2052 字 2022-11-10

「阿姒在惱我?」

她當然惱著他,她當然無比悲憤!不,不對……

在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後,姬姒諂媚的聲音傳了來,「沒,沒有悲憤,我只是委屈……」

「我都不曾委屈,你還委屈?」

「不,不,不是委屈,我是傷心……哇,你都不來安慰我!」幾乎是最後一句話一出,姬姒已經二話不說地撲倒在郎君懷里,嚎天嚎地地痛哭起來。

謝琅低頭,他輕嘆一聲,慢慢伸臂摟住了她。

一側,謝廣也不敢回頭看向兩人,他只是專注地撐著舟,一邊盪著舟繞著圈,他一邊暗暗忖道:郎君總算如願以償了,想來我們的日子,不會像前幾日那么難過了。

天,很快就黑了。

謝廣撐著舟,在夜霧中漸漸駛向了清遠寺。

而一直到姬姒被謝琅抱著上了岸,她還在想道:明明她都打算發火算帳來著,怎么後來是他對她發火算帳,她狗腿求饒還哭成這樣?

上了岸後,姬姒還在胡思亂想,直到她和謝琅下了驢車,直到兩人手牽手走了好一會,直到前方隱隱有議論聲傳來,姬姒才詫異地停下腳步朝前後看去。

姬姒赫然發現,她的前後兩側,每隔五步便有一個燈籠,而每個燈籠下,都有一個青年部曲,當她走近時,那部曲便無聲無息地點燃燈籠!

她這時已經到了正街上。

前面,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看不到頭的正街,後面,是她已經走了七八百步遠的街道。

前面的街道,還是幽深無比,她走過的地方,卻是燃起兩條長長的火龍。

姬姒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又走了一會,姬姒這才發現,從清遠寺一直到她在烏衣巷的院子,那么長長的四條街道,竟然都是五步一個燈籠,每個燈籠下都站著一個玄衣部曲。她走到哪里,那燈火便亮到哪里,直到,她身後所經行處,變成了二條燦爛的火龍,變成了一片明亮的燈海……

七月的建康,是炎熱的,而夜間涼風習習,街道上有三三五五的行人在散步。所以,姬姒一路走來,幾乎是行人駐目,兩側的樓閣上,眾人紛紛低頭看來。

想這謝琅,那是何等華光耀眼的人物?現在,他牽著她的手,漫步走在這只有他和她能走的燈海中。他們每走幾步,便有部曲肅然而立,並為他們點燃前面的光芒。

在發現那些樓閣上,尋歡作樂的士族都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時,姬姒垂下眸來,她小聲問道:「阿郎,這是怎么回事?」

謝琅閑閑地牽著她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什么,我只是怕阿姒太蠢,不記得回家的路。」

屁!他明明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了!

不管姬姒如何腹誹,為了不失體面,這一路,她一直腰背挺直,步履優雅,簡直聚集了所有暗處的目光……

姬姒回到自己的庄子里,已經快三更了。

她這一天被謝琅折騰得夠嗆,在榻上翻來覆去了一陣,最後居然沒有失眠,而是香香地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姬姒起榻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她還在那里洗漱,外面已傳來秦小木的聲音,「小姑起榻了沒?」

姬姒不等月紅開口,便揚聲喚道:「進來吧。」

秦小木進來了,他一看到姬姒,便大聲稟道:「小姑,十八郎邀請諸位郎君去咱們那烏衣巷的院子聚宴一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建康。」

說到這里,秦小木悄悄看了姬姒一眼,他嚅嚅地說道:「小姑,外面的小姑們,對這事十分惱火……」

姬姒輕嘆一聲,她輕輕說道:「誰讓謝十八那么呢,她們會憤恨我,我早就猜到了。」

姬姒的聲音一落,秦小木立馬說道:「可是小姑,明天咱們不是要搬家到烏衣巷去嗎?現在咱們這庄子外,便有人盯著。我聽人說,明日里,明日里……」

他吞吞吐吐起來。

姬姒迅速回過頭來,看著秦小木,姬姒沉聲說道:「她們怎么了?」

秦小木苦笑道:「總之,咱們這次一定要做些准備才成。」

搬家的日子,一轉眼就到了。

姬姒這一日,起得並不早,因為她了解謝琅,那廝追求完美,喜歡享受,既然是他讓人布置的,那院落定然已被布置得奢華無比,所需事物無不齊備,可以說,她什么也不需要准備,只要人去了就行。

……可是,這世上就沒有這么悲慘的事。她明明還是一個在室小姑,現在不但要主動搬家,自己把自己送到男人的手里去,外面居然還在那么多人妒忌她!那個占盡了她便宜的家伙,卻還打著他是她外室的口號,言里言外,似乎她多欺負了他似的!

想著想著,姬姒又咬起手帕來了。

到得傍晚時,姬姒的驢車隊出了庄園。

幾乎是一上正街,姬姒便赫然發現,兩側的店鋪里都掛上了悼喪用的白幡,而停在道旁的驢車,一輛接一輛,也一律改成了白緞做的車簾。

而出現在驢車上,道路旁,樓閣里的小姑,竟一個個身著白衣,頭戴素花,全身縞素!

這番奇景,這番大半個城都變成了治喪的景觀,不止是震住了姬姒,便是那些個路旁的看客,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議論紛紛。

一側,姬姒聽到好幾個人都在問道:「是誰過逝了?」「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王家好端端的,也學著那些人在店鋪外面掛上白幡?」

於眾人的詢問聲中,姬姒聽到一個女子的冷笑聲傳來,「沒有誰過逝!」

「那,那是怎么回事?」「是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於吵吵嚷嚷中,一個極為清亮刺耳的女子聲傳來,「今日之所以全城縞素,滿街白色,不是因為有誰過逝,也不是邊境發生了什么大事,而是我們傾慕的謝十八郎,居然看中了一個名聲敗壞,父祖俱無的普通小姑!這遍地白色,滿城喪樂,不過是建康的小姑們,為心中的郎君有眼無珠而慟哭一場罷了。」

幾乎是那個女聲一落,兩側的閣樓中,還真的響起了死人時才吹奏的喪樂,並傳來了陣陣女子的低泣聲。

那低泣聲,開始還只是一二個,可漸漸的,那些站在街道兩側,那些坐在驢車的小姑,都傷心絕望的哭泣起來。數百上千人的悲泣聲混合在一起,簡直成了一股洪流,於是,順著那洪流,那悲痛,所有的路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姬姒的車隊,看向了走在最前面的姬姒的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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