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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正在午睡的顧芸初迷迷糊糊地聽到客廳有人在說話，聽著像是顧爸爸跟顧媽媽的聲音。

「艾娜，真沒想到小芸兒竟然能堅持那么久。我開始以為她只是說著玩。」

「是啊，我也沒想到。」

「那現在……」

「家明，只要孩子願意學。」

「恩。你放心，我們當父母的，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培養她！今天晚上不用值班，你跟小芸兒早點睡吧。不用給我留門了。」

「好。那你也……」

顧媽媽的聲音實在太輕，顧芸初沒辦法聽得真切。可此時的她一下子驚醒過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在林老師那邊的學費並不便宜，一個禮拜15塊錢，一個月最起碼就是45塊。

今年顧爸爸的工資並沒變化，還是四十六塊八。顧媽媽因為調到了市里稍微漲了點一個月有四十九塊五，加上一線工作人員有20%的提成，將近六十塊錢。可顧媽媽現在回到了市里不包吃包住了。最要命的是，現在鍋爐廠的效益差了好多，工資常常不能保證按時發放。顧芸初一個人的素描課就要花去家里一大半的收入……難怪這幾個月晚上很少見到顧爸爸，顧爸爸總說要值夜班……他准是偷偷地跑去哪里兼職做體力活了。

顧芸初不止一次發現顧爸爸陪她玩時，玩著玩著就這么睡著了。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呀，我們的小芸兒醒了？」這時顧媽媽走進了里屋，俯下了身子，對著顧芸初笑著說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芸兒哭了？」顧爸爸聽到顧媽媽的話，從客廳探出了大半個身子，「來來來，讓爸爸抱抱~我們家的小芸兒，怎么可以哭鼻子呢。看看，都不漂亮了~」

顧爸爸一邊抱起顧芸初，一邊用粗糙的食指溫柔的擦拭著顧芸初小臉蛋上的淚水。

「輕點~你皮那么粗糙。」顧媽媽一把拍去顧爸爸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洗得干干凈凈的手絹，將顧芸初臉上的淚水一一擦去。

「來，小芸兒，媽媽抱好不好？爸爸要去上班班了~」顧媽媽從顧爸爸懷里接過顧芸初，一邊安慰女兒，一邊打發顧爸爸趕緊去上班，「家明你趕緊走吧，要不一會兒要遲到了。」

「恩，好。」

「小芸兒，爸爸去上班班了。你要乖乖的哦~」顧爸爸見顧芸初不再哭，便轉身走出了里屋。

顧芸初掙扎著想跟上去，卻被顧媽媽牢牢地抱在懷里。

是什么時候，媽媽的臉上多了幾絲愁緒了呢？顧芸初回轉過頭，盯著顧媽媽的臉打愣。

顧芸初知道家里是有存款的，但絕對不會很多。而她這時也想起86年下半年，顧爸爸所在的那個鍋爐廠破產倒閉了，顧爸爸因此沒了工作。

因為顧爺爺的介入，顧爸爸跟顧媽媽現在不能隨意地處理這些郵票，對此顧芸初並不後悔。誰讓現在並不是出售這些郵票的最佳時期，若賣了，以後還不後悔死？一方面顧爸爸馬上就要丟了飯碗，另一方面顧芸初並不想放棄林老師那邊的學畫。真不好辦呢？她該上哪里去弄錢咧？

顧媽媽去上班後，一個人在家的顧芸初整個下午都在煩惱「如何快速賺錢」這件事。真的不好辦呢，現在才1985年6月，她才3歲。若是92年，她倒是可以忽悠顧爺爺帶她一起去炒炒股什么的，可問題現在才85年啊。85年，像電視機這樣的大眾家電，依舊屬於緊俏物資……

平日里，大家娛樂活動貌似就是傍晚到公園散散步，要不就是搬出凳子上天台納涼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了……

顧芸初的腦海里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電影？

對呀，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