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殘兵敗將頓時亂作一團,一片驚呼哀嚎。
呂布見了,大吼。
「我畫戟在手!汝等怕甚么?」
張遼也大吼。
「大家休亂!隨我迎敵!」
呂布人馬剛剛人心稍定,身後喊殺聲又突然震響起來。
呂布回頭一看,愣了。
張遼也愣了。
所有將士既不動,也不叫,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
原來,是張飛率軍,出城門喊殺而來。
呂布驚恐地回過頭。
關羽率軍殺近了。
呂布又驚恐地轉頭後看。
張飛率軍殺近了。
呂布再驚恐地回過頭。
關羽率軍殺得更近了。
呂布急忙驚恐地轉頭後看。
張飛率軍也殺得更近了。
呂布頓覺關羽、張飛在眼前旋轉,而且越轉越快,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一頭栽下了馬背。
曹操得知已拿下呂布,率軍來到了白門樓。此時,曹操滿臉喜色,正在樓上居中而坐。
曹操身後,除許褚一人,盡為侯成、魏續、宋憲等呂布降將。
曹操右首,坐著陳登;左首,坐著劉備。
關羽、張飛,立於劉備身後。
許褚聽曹操講過關羽溫酒斬華雄之霸氣,也聽荀攸講過關羽練刀時的神威,還親自拔過關羽捏合的銅簪,心中早已敬畏。此時,他正在偷眼看關羽,心中禁不住暗自驚訝。
「呀!那關羽,足足高出我大半頭,果然甚是威武!」
許褚雄壯威猛,張飛也一直在注意。見許褚一直在關注關羽,便以肩碰了一下關羽,悄聲說。
「二哥,那傻大個兒,在偷看你呢。」
關羽看了許褚一眼,悄聲對張飛說。
「我已知。此人叫許褚。因勇猛如虎,曹營稱其『許老虎』,現率曹操貼身衛隊。曹操生性多疑,今日只帶許褚,余皆降將,足證其勇。」
張飛聽了,笑了笑道。
「管他甚虎,待他日上陣,定叫他嘗嘗我厲害!」
這時,一群刀斧手將全身被綁成纏絲兔一般的呂布押了上來。
曹操似笑非笑地盯著呂布,並不做聲。
呂布也訕訕地笑著,看看曹操。
看到曹操身後侯成等降將,呂布頓生怒容,叫道。
「我待汝等不薄,為何盡皆叛我?」
「你專溺妻小,濫殺忠良,不聽將言,合當身敗!我等不棄暗投明,難道要為你陪葬不成?」
呂布被侯成之語噫得說不出話。
呂布轉過頭,看到陳登,突然雙目噴火,向前猛撲,大吼。
「逆賊!我要吃了你!」
刀斧手將呂布按倒在地。呂布扔拼命掙扎吼叫。
「逆賊!我要吃了你!」
呂布咬牙切齒,竟咬出了滿嘴鮮血。
陳登見了,冷冷一笑道。
「我本漢臣,日夜思漢。滅汝逆賊,報效朝廷,本我夙願。」
呂布聽了,狂怒難抑,大聲咆嘯。
「我三年不曾信你!誰知一信你……唉!」
呂布又恨又悔,一聲猛嘆。
陳登聽了,淡淡一笑說。
「休說三年,便是十年,我也將等到你滅亡之日。」
呂布不再說話,一雙血紅的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陳登。好一陣之後,呂布才怒視著劉備叫起來。
「劉備!我曾轅門射戟相救。今我罹難,你為何一言不發?」
劉備聽了,正色道。
「當今之世,你最無信義!有道是:天作孽,尤可為;人作孽,不可恕。你難道不知此理?」
呂布被噫得啞口無言。
這時,曹操才開了口。
「呂布,你休怒他人。昔日,你一戟橫掃天下,今日,你折戟於我階下,還有何話說?」
呂布聽了,訕訕恬笑。
「曹公既知,我戟可橫掃天下,今日,我願服曹公,助公平定天下,如何?」
曹操聽了,淡淡一笑道。
「你酒色過度,形容枯蒿,已不復當年之勇,留你何用?與我拉下,斬了!」
刀斧手拉呂布下樓。呂布一邊掙扎,一邊叫喊。
「曹公!我願事公如父,任公驅馳,求公饒我不死!」
五花大綁的張遼,正被押送上樓。張遼面色不改,昂然而行。見了呂布的丑態,大吼起來。
「呂布孬種!既有今日,何懼一死?」
曹操見了,哈哈大笑道。
「敗將莫非張遼?」
張遼聽了,則冷眼怒視曹操,叫道。
「是又如何?」
曹操見了,並不動氣,反而笑道。
「今日得見故人,甚快我意!」
張遼聽了,又冷冷一笑道。
「今日得見仇人,甚是可惜!」
「何言可惜?」
聽曹操如此問,張遼切齒而言。
「可惜蒲陽城中,火勢不猛,不曾燒死你這國賊!」
當年,曹操攻呂布,中陳宮之計,身陷蒲陽城重圍,雖保得一命,雙手須發卻被燒傷。聽張遼此時提及,曹操勃然大怒,一沖而起,「唰」地拔出「倚天劍」,吼道。
「敗將!竟敢辱我!」
曹操怒吼著沖過去,舉劍便劈。
張遼不僅不避,反而啐了曹操一口。
曹操滿臉唾沫,頓時一驚。
就在這一瞬間,劉備上前,雙手擎住了曹操舉劍的手。
「曹公不可!此等赤心之人,正當留用!」
關羽也急忙上前,一下跪在曹操面前。
「曹公!關某素知文遠,乃當今忠義之士。關某願以己命,保下文遠一命!」
曹操一見劉備、關羽此舉,心中暗想。
「哼!我來做惡人,你等倒來做好人?休想!」
曹操想著,頓斂怒容,哈哈大笑起來,隨手擲劍於地,又親手扶起張遼,喜悅地說。
「我早知文遠忠義,適才僅一試而已!」
曹操說完,親自為張遼松了綁,又脫下絳袍,為張遼披上,並將張遼扶到自己座位上坐了,然後拱手道。
「適才僅一試而已,文遠萬勿介懷!」
張遼慌忙起身離座,拜伏於地。
「張遼常思報效朝廷。今蒙丞相不殺,願為驅使,以身報國!」
曹操興奮不已,趕緊扶起張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