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墓地,小巷……山林,墓地,小巷……」
念著,念著,程昱突然一驚。
「啊?不好啊!丞相!」
曹操一下睜開了眼,望著程昱。
「丞相,由山林,到墓地,由墓地,到……」
程昱神色緊張,不敢說了。
「但說無妨。」
曹操聲音微弱。
眾謀士看著程昱。
程昱心神不定地看了看眾謀士,又看著曹操,吞吞吐吐地開了口。
「丞相,那、那小巷……」
程昱聲音微顫,不敢說下半句了。
曹操慘然一笑。
「可是墓道?」
曹操聲音仍微弱。
眾人神色一下緊張起來。
程昱神色緊張地點了點頭。
「丞相,看來,陰圖丞相之人,正在步步緊逼呀!」
曹操沒說話,閉上了眼,臉色變得很陰沉。
劉、關、張三人在吃飯。三人都懷著心事,無人說話。
「昨日,那曹賊還與哥哥飲酒,怎的一夜便病得如此沉重?」
還是張飛沉不住氣開了口。
「是啊。難道他料到了兄長之謀?」
關羽神色將信將疑。
張飛又補了一句。
「有可能!曹賊本已奸狡,還養了一群謀士。他們是干甚么的?」
聽著關、張之言,劉備沉思著,沒說話。
這時,關羽出了個主意。
「兄長,您可否以探病之名,去一探虛實?」
「我正有此意。」
曹操面色陰沉,惱怒地斜靠床頭。
曹丕神色哀戚,低頭立於床前。
「有人謀害於我,我著你稽查。時日已經不少,怎的毫無頭緒?」
曹丕慌忙跪下。
「孩兒無能!請父親治罪!」
曹操怒視著曹丕。片刻之後,才嘆了口氣。
「唉!有人已將我逼進墓道!你呀你!著實令我失望!」
曹丕伏身於地,頭在地上磕得「砰砰」響。
「孩兒當廣撒鷹犬,加緊稽核,保父親平安!請父親勿憂!」
曹操又氣惱又失望地搖著頭。
得知劉備來探病,已在後廳候著,曹丕扶著曹操到了。
曹操雖勉強笑著,卻難掩痛苦憔悴。
劉備見曹操來了,急忙上前見禮,並與曹丕一同扶曹操坐了。
「驚聞丞相欠安,特來探望。不知丞相貴體如何?」
「沉痾復發,當無大礙。多謝使君探望!」
曹操雖如此說,神色仍然萎頓。
劉備聽了,又關切地問。
「昨日,丞相還與我開懷暢飲,怎的一夜便病倒床頭?」
「昨夜一場噩夢,驚醒便頭痛難忍。」
劉備一聽,頓露驚色。
「何等噩夢,竟至於此?」
曹操嘆了口氣。
「唉!近數日,我已兩度夢見五鬼索命,其狀甚是可怖。使君既來,請與我詳之。」
劉備聽了,笑了笑。
「詳夢關乎神道天命,深奧莫測。劉備才疏學淺,如何詳得?丞相身邊,飽學之士甚多,與丞相詳夢,當遠勝於我。」
曹操又嘆了口氣。
「彼等持論,各執一端。有稱主過往,有稱主來日。」
劉備聽了,想了想才說。
「既是五鬼索命,想必皆往日冤魂。與來日何干?」
曹操聽了卻說。
「或有人正陰謀害我,也未可知。」
劉備聞言,思索了一會兒。
「嗯,丞相所慮有理。竊以為,敢謀丞相者,除諸侯無他人也。前者,有劉表、張綉兵戈相向。二人雖受挫,但僅一時之失,未傷元氣。此外,二袁、孫策,亦虎視眈眈。此五人者,終必成丞相大患也!待丞相貴體痊愈,宜速討之,以絕大患!」
劉備說話時,曹操一直疑惑地看著他。
劉備雖然看出了曹操的疑惑,並明白了曹操的心思,但他還是坦然地說了下去。
劉備說完了,曹操仍沉思著。
劉備探了曹操之病,立即告訴了關、張。
劉備說完,關羽松了口氣。
「哦,那曹賊,原是夜夢五鬼索命,誘發沉痾。並非料破兄長之謀。」
張飛聽了,頗覺解恨。
「那曹賊作惡多端,神不佑,鬼索命,合當速死!」
張飛說完,關羽搖了搖頭。
「從曹賊的神情看,他並未認定五鬼即是諸侯。」
劉備一直沉思著,這時點了點頭。
「我將五鬼往諸侯上引,一則促其早定伐諸侯之謀,二則亦為國舅掩飾。然曹賊卻心生疑惑。或許,我如此反泄了天機,讓曹賊看出了破綻?」
劉備說完,面帶憂色。關羽急忙寬慰。
「曹賊生疑,是疑兄長借伐諸侯離去,恐未疑朝中有人欲除之。」
劉備仍憂色難消。
「非也。依曹賊本性,他斷不會不疑朝中之人。只是尚未得知是誰而已。」
關羽聽了,趕緊建言。
「兄長所言極是。看來,得告之董國舅,千萬謹慎從事,以免罹禍!」
劉備聽了,點了點頭。
晨曦從窗口透進室內。
悠揚的鳥鳴破窗而入。
劉備醒來,一挺而起。
「喲!怎的睡到了此時?竟誤了練武!」
劉備趕緊穿上靴子,過去開門。
劉備一開門,吃了一驚。
關羽正坐在門外看兵書。
關羽面前的燭台上,裝滿了融化的燭淚。劉備見了,頗為驚異。
「二弟!你這是……」
正好給劉備送洗臉水的哮天到了,接過了話。
「皇叔,少爺整夜未睡。」
劉備一聽,更為驚訝。
「二弟,你這是為何?」
關羽接過哮天手中的洗臉水,對哮天說。
「你去吧。」
關羽說完,才對劉備說。
「兄長先洗臉。」
劉備與關羽進了屋。
劉備一邊洗臉,一邊問關羽。
「二弟,你這是為何?」
關羽壓低聲音說。
「兄長,那曹賊既然疑朝中有人謀他,定會廣撒鷹犬,加緊稽核。一旦事發,拘捕必然迅雷不及掩耳。我不得不防呀。」
劉備聽了,忙道。
「可叫下人輪流值更嘛,何需二弟苦熬通宵呢?」
關羽聽了,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下人武藝太低,易遭劫殺,難防突發大事。」
劉備聽了,十分過意不去。
「既如此,也當我兄弟三人輪流值更呀!你一人通宵苦熬,怎生受得了?」
關羽聽了,笑了笑。
「我白日可小睡片刻,便無甚事。兄長且放心。」
劉備感動地望著關羽,甚么也沒再說。
曹操尤帶病容,斜倚床頭。
眾謀士齊聚床前。
「昨日,劉備前來探病,又借五鬼索命言伐諸侯之事,各位以為如何?」
「丞相,那劉備脫身心切,切不可讓其得逞啦!」
第一個開口的還是程昱。
荀yu明顯心憂袁紹,把劉備的事放到了一邊。
「丞相,諸侯的確當伐,尤其河北袁紹。其滅公孫瓚之後,盡得河北膏腴之地;不僅糧足兵多,且富鐵礦以鑄兵器。若不趁戰亂初定伐之,必成天下首患!」
「那劉備呢?如此,豈不正中其下懷?」
程昱的兩眼,總是緊盯著劉備。
郭嘉此時憂的,也是袁紹。
「劉備固當防范,但切不可防劉備而縱諸侯氣焰!若諸侯合兵,遠超百萬之眾;其患之大,實難估量!劉備請伐諸侯,丞相可率其同往。若劉備得勝,必削諸侯之勢;若劉備失利,亦挫劉備之勇。無論其勝負,於丞相均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劉備趁機逃脫,如之奈何?」
程昱聽了郭嘉之言,提了一個很低能的問題,郭嘉聽了,不屑地一笑。
「丞相股掌之間,劉備豈能想逃脫就逃脫?何況其妻室今已移居小沛,可令車將軍嚴控,劉備怎會棄而不顧?」
曹操一直靜靜聽著眾人爭議,這時才微微點起了頭。
荀攸仍然一言未發,只顧低頭沉思。
曹操看看荀攸,也未說話。
曹操大病初愈,便與前來探望的劉備在後園漫起步來。
曹操之病此時雖愈,但仍顯憔悴。
「丞相大病得愈,可喜可賀呀!」
「唉,我病雖愈,心中卻頗煩悶。故煩使君陪我散散心。」
劉備聽了,關切地勸道。
「丞相大病初愈,諸事當放開些,才利康復呀!」
曹操卻憂思難解。
「袁紹勢盛,袁術又將送傳國玉璽赴河北。二袁合兵,又有玉璽在手,此事意味者何?我豈能不心煩呀?」
劉備聽了,立即建言。
「丞相,袁術赴河北,必經徐州。丞相可著車將軍截而殺之,奪回玉璽。」
「袁術乃一方諸侯,今世梟雄,並敢僭越稱帝,其勢之大,車胄如何敵得?」
曹操搖頭嘆息。
劉備看了看曹操。
「丞相大病初愈,不宜出征。若丞相信得過,劉備願率人馬赴徐州,助車將軍截擊袁術,奪回玉璽。」
曹操沉吟半晌,才開了口。
「非我不信使君。然出兵事大,容我稟過皇上再說,可否?」
劉備再次請戰,令曹操左右為難,便聚文武於殿中計議。
曹操面容憔悴,神色憂慮。
「袁術送玉璽赴河北。截擊袁術,奪回傳國玉璽,乃當務之急!袁術此行,必經徐州。誰可率兵截殺,奪得玉璽?」
曹操話音一落,許褚便挺身而出。
「丞相,許褚願往!」
「那袁術勢大,你將如何勝之?」
許褚無言應對。
夏侯dun見了,挺身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