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一年難克,其間袁紹若能乘虛取許都,則曹賊之命休矣!」
劉備一邊走,一邊想著,反而有些興奮起來。
孫乾在焦急地等侍。
劉備匆匆進了後堂。
孫乾見了,忽忙上前。
「皇叔!……」
劉備一看孫乾的神情,已知情況不妙,急忙開了口。
「袁紹如何?」
孫乾未語先嘆,連連搖頭。
「嗨!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啦!」
孫乾隨即向劉備講起了見袁紹的情況。
孫乾與田豐在焦急地等待著。
袁紹形容憔悴,衣冠不整地從內出來了。
見袁紹如此,孫乾與田豐都有些驚訝。
「未聞明公有恙,今日何故如此?」
袁紹聽了田豐的話,神色哀傷,搖頭不止,未言先嘆。
「唉!我將死矣!」
孫乾與田豐更驚。
「明公何出此言?」
袁紹仍然神色哀傷,搖頭不止,嘆聲連連。
「我生五子,唯最幼者極快我意。唉!誰知今患疥瘡,命已垂危,直如要我性命啦!」
袁紹哀傷得捶胸頓足。
孫乾見了,看著田豐,不足所措。
田豐明白孫乾之意,轉對袁紹開了口。
「明公,今曹操傾巢出動,東征劉備,許昌空虛。劉備遣孫先生來,稱願助明公,牽制曹操大軍,以便明公乘虛而入,一舉拿下許昌!明公,此千載難逄之機也!明公萬勿坐失啊!」
袁紹聽了,連連擺手。
「我亦知如此最好。怎奈我心中恍忽,恐有不利呀!」
孫乾與田豐都沒想到袁紹居然會這樣!
孫乾焦急地望著田豐。
田豐更急了。
「明公,劉備已牽制曹操大軍,至此天賜良機,何恍忽之有啊?」
袁紹還是連連搖頭。
「五子中,唯幼子生得最奇。倘有不測,吾命休矣!哪還有心去論他事?」
袁紹之心還糾結於幼子身上,仍是一副痛不欲生之狀。
孫乾與田豐都愣住了。
袁紹知二人失望,又對孫乾開了口。
「先生回見玄德,請轉致我意:若不如意,可來相投。」
孫乾沒有作答,猛然轉身,急步出了門。
田豐追了出來,在過道中攔住孫乾,二人都面帶極度失望的痛苦與憤怒,相對無言。
片刻之後,孫乾拱手向田豐致謝。
「多謝先生相助!」
孫乾說完,閃身急步而去。
田豐悵然看著孫乾離去,又轉身怒視後堂方向,以杖擊地,切齒怒罵。
「天賜良機,竟以嬰兒之病痛失!大勢去矣!大勢去矣!痛哉!惜哉!痛哉!惜哉呀!」
田豐連連頓足,仰天長嘆,悲淚長流。
劉備聽了孫乾的講述,低頭踱步,一言不發。
孫乾連連搖頭。
「皇叔,袁紹如此,如何是好?」
劉備抬眼看了孫乾一眼,又繼續低頭踱起來。
關羽雖然加固了下邳城防,仍不敢懈怠,盡管天色已晚,他仍在城樓巡察。
哮天來了。
哮天並無喜色,關羽已知結果,還是急忙問起來。
「可有英娘消息?」
哮天搖了搖頭。
關羽黯然仰望夜空。
夜空一片昏茫。
曹操率軍包圍徐州,攻城近兩月,毫無進展,便聚文武商議對策。
「諸位,我攻城近兩月,毫無進展。誰可獻破城良策?」
眾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人開口。
曹操亦無良策。見眾人如此,也不好相責。
最終,還是程昱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丞相,徐州難破,難在軍民心齊。若能瓦解軍心民心,徐州即可立破。」
郭嘉聽了,不屑地斥道。
「此話等於未說。徐州軍心民心如一,若可瓦解,還待今日?」
程昱雖遭斥責,並不言語。
眾人聽了,也都不言語。
曹操見了,煩惱地揮了揮手,示意散去。
眾人便默默而去。
徐州城內,軍民熱情高漲,人人面色平靜。在一間鐵匠鋪,此時正爐火通紅。鐵匠們人人揮汗如雨,正在鍛打箭簇。
「當當」的打鐵聲中,和著人們的歡聲笑語。
徐盟主親自將水送與鐵匠。
「諸位辛苦!守城用箭甚多,全仗諸位多鑄箭簇。」
正在打鐵的鐵匠接過水碗,一飲而盡,豪邁地開了口。
「盟主說哪里話?徐州是俺家。請盟主轉告皇叔:為保住俺家,要多少就鑄多少,俺樂意!」
眾鐵匠聽了,也一齊開了口。
「是啊!保衛俺家,俺等沒說的!」
曹操久攻不下,又無計可施,悶悶不樂,在帳中低頭踱步。
眾文武也默不作聲。
最終還是程昱放了頭炮。
「丞相,據聞,劉備早知我軍必攻,城中已備足一年糧草。今我已攻近三月,徐州竟毫發無損。若其他諸侯乘虛攻我,其時恐措手不及呀!」
諸侯乘虛攻許都,正是曹操最糾結之事。聽程昱一說,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許褚一聽,甚為不樂。
「依你之意,便是要丞相撤軍,是么?」
程昱尚未開口,荀yu便站了出來。
「如此相持,我軍所耗甚巨。此前,大軍與袁紹對峙數月,今又如此。若耗空國力,其害莫測呀!」
曹操聽了,情不自禁地點起了頭。
許褚一看,立刻吼了起來。
「劉備有一年糧草,鬼才相信!今徐州已是孤城,終有打破之日。圍之愈久,破城之日愈近!怎可此時撤軍?」
眾將也齊聲應和。
「是啊。徐州已屆山窮水盡,怎可撤軍?」
見眾將不從,謀士們便不再相爭了。
曹操仍舉棋不定。直到入夜,到底是攻還是撤,曹操都難下決心。
此時荀攸進了帳。
「丞相,我有一計,徐州可不攻自破!」
曹操一聽,大為驚喜。但他轉念一想,又頓生疑惑。
「甚么?你有破徐州之計?」
荀攸胸有成竹。
「正是。」
曹操這時反而疑色更重了。
「你破徐州,得多少人馬?」
「一萬。」
曹操一聽,更疑。但他見荀攸並不像忽悠他,又開了口。
「一萬?」
面對曹操的驚疑,荀攸卻很平靜。
「一萬。」
曹操笑了。
「我知公達善謀。然我親率二十萬大軍,逾三月尚且難破,你一萬如何破得?」
荀攸也笑了笑。
「我還要一萬只喇叭。」
曹操聽了,先是一愣,繼而笑了。
「噢!你是想效張良,用四面楚歌之計。」
「非也。然我之計,有異曲同工之妙。」
曹操雖然還帶著笑容,卻連連搖頭。
「公達差矣!當年,正當霸王慘敗之際,將士絕望之時,四面楚歌,方可令其不攻自破。今徐州軍民一心,斗志昂揚,不可照搬此計呀!」
荀攸淡淡一笑。
「丞相所言有理。我計並非照搬。」
曹操聽荀攸相駁,有些不悅。
「那,可否一聞?」
荀攸點了點頭。
「我之計,可稱為『圍城喊話』吧。」
曹操一聽,又來了興趣。
「『圍城喊話』?喊甚話,可令徐州不攻自破?」
荀攸笑了笑。
「我且為丞相喊一遍,如何?」
曹操連連點頭。
荀攸清了清嗓子,喊了起來。
「徐州之民聽著:劉備殺命官,奪徐州,對抗朝廷!汝等若助劉備,便是通敵!破城之後,立斬全家!」
曹操聽了,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著,用手不斷點著荀攸。
「哈哈哈哈!……公達呀公達!你可真是我的子房呀!」
荀攸微笑不語。
曹操笑過,興奮地對荀攸開了口。
「接下來要喊的話,我為你喊一遍,如何?」
荀攸仍微笑著,點了點頭。
曹操也清了清噪子,高聲喊起來。
「徐州守軍聽著:劉備殺命官,奪徐州,對抗朝廷!汝等本是丞相人馬,若此時來歸,人人有賞!若助劉備,便是通敵,立斬全家!」
喊畢,二人一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