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勒轉馬頭,提刀等夏侯dun近前,才開了口。
「將軍追我,有失丞相大度。」
夏侯dun聽了,怔了怔,找了個理由。
「我未見丞相明文。」
關羽聽了,有些惱怒地反問。
「汝未見丞相明文,難道不知丞相之約?」
夏侯dun冷冷作答。
「汝雖有約,然一路殺人,無禮太甚!我今特來擒你,交回丞相發落!」
關羽反而笑了。
「哼!汝只道我一路殺人,卻不道我一路遭人阻殺、施毒、暗算,豈是有禮?」
夏侯dun聽了,只好拿秦琪說事。
「汝斬我部將秦琪,我豈能容你?」
不說秦琪還好,一說秦琪,關羽頓時惱了。
「秦琪鼠輩,氣焰囂張。若為部下,竊以為恥!」
夏侯dun脾氣本來火暴,聽了關羽之言,立即吼了起來。
「甚么?你竟恥笑我?」
關羽冷冷一笑。
「有部下如此,何需我恥笑?請問將軍,欲殺你之人,你將如何?」
夏侯dun不答。
關羽仍怒氣不減。
「你雖不答,然我知你意。」
「何意?」
「人欲殺你,你必殺之!」
夏侯dun又不語。
關羽見夏侯dun已知理虧,口氣軟了些。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一路遭人阻殺、施毒、暗算,若不殺人,必為人殺。將軍緣何責我?」
夏侯dun仍然不語。
這時,一騎飛馬而來,一路大叫。
「夏侯將軍!我乃丞相信使!丞相有諭:沿路關隘,為雲長放行!」
原來,是曹操信使到了。夏侯dun與關羽聽了信使之言,皆勒馬靜候著。
車內,甘、糜二人見關羽久久未來,不免擔心。糜夫人忍不住問。
「姐姐,二弟仍未到來,不知此番遇上何人?」
甘夫人撩起車幔向後看,後面是一片曠野,甚么也沒看見,便透過車窗問孫乾。
「孫先生,可知何人追來?」
孫乾護車而行。聽得甘夫人問,立刻近窗作答。
「夏侯dun。」
甘、糜二人聽了,皆露驚色。
「啊?聽說夏侯dun勇猛,二弟可能抵擋?」
關羽與夏侯dun到底誰強誰弱,孫乾心中並沒底,只是見二位夫人擔心,才急忙勸慰起來。
「皇叔夫人請放心。夏侯dun雖勇猛,然他奈何不得關將軍。」
甘、糜二人心中更沒底,只是聽了孫乾之言,心中才漸漸放寬了。
信使奔到夏侯dun跟前,從懷中取出公文,對夏侯dun說。
「夏侯將軍,丞相深敬關將軍忠義,恐沿路攔阻。特遣我持公文,遍告諸處關隘,一路放行,不得為難!」
夏侯dun聽了,頗為不悅。
「關羽一路斬關殺將,丞相知否?」
信使搖了搖頭。
「本使未聞。」
夏侯dun聽了,便不屑地揮了一下手。
「既然如此,我便活捉他去見丞相。待丞相自去放他!」
關羽聽了,惱怒起來。
「夏侯將軍,此前你推說未見丞相明文,為難於我。今丞相明文已到,你為何仍是為難?」
夏侯dun冷冷一笑。
「我何曾為難?只是要拿你去見丞相!」
關羽強抑住怒火,也冷冷一笑。
「哼!只怕你拿不得!」
關羽怒目而視,突然將刀搭在夏侯dun槍上。
夏侯dun使勁提槍。一連幾次都沒提動。
夏侯dun身後的將士見了,盡皆大驚。
這時,又一信使一路大叫著奔來。
「二位將軍休戰!二位將軍休戰!」
關羽見又一信使來了,才將刀抽開,仍怒視著夏侯dun。
夏侯dun幾次提槍不動,有些尷尬,轉向信使。
「丞相可是叫擒關羽?」
「非也!先前信使,丞相恐守關諸將不聽,又遣我持公文,為關將軍放行。」
夏侯dun聽了,頗為不悅。
「丞相可知關羽一路殺人?」
信使搖了搖頭。
「本使未知。」
「既未知其殺人,不可放去!」
夏侯dun不再多說,立即對所率人馬揮手大吼。
「與我圍了!」
數百將士聞令,立刻將關羽團團圍定。
關羽被團團圍困,頓時大怒,刀指夏侯dun吼起來。
「匹夫屢抗丞相之命!待要如何?」
夏侯dun也怒目相向。
「待要拿你!」
關羽將刀一掄,寒光驟閃,勁風呼嘯。居前圍住他的將士,盡皆向後倒去!
夏侯dun大驚。
這時,陣外傳來了張遼的大叫聲。
「雲長!元讓!速速罷戰!速速罷戰!」
關羽與夏侯dun聽張遼大叫而來,各自勒住了馬。
張遼斜背書筒,撥開重圍,近到夏侯dun身前。
「夏侯將軍,且領丞相鈞旨。」
夏侯dun翻身下馬,單腿跪地。
張遼也下了馬,從書筒中取出曹操之令宣讀。
「因於路有阻,聞雲長斬關殺將。今特遣張遼傳諭嚴令,任便放行!」
夏侯dun聽了,很不高興,起身抗爭。
「秦琪乃蔡陽外甥,他托付於我。今被關羽所殺,怎肯干休?」
關羽聽了,冷冷一笑。
「不干休又怎的?」
「怎的?便拿你報仇!」
張遼見二人又嗆起來,急忙開口相阻夏侯dun。
「夏侯將軍,丞相鈞旨在此。蔡將軍處,丞相自有分解。丞相大度,叫放雲長,公當謹遵丞相嚴令!」
夏侯dun這才惱怒地一揮手,散去了包圍。
張遼轉對關羽開了口。
「雲長今不渡河,意欲何往?」
「聞兄長已不在袁紹處,吾將遍天下尋之。」
關羽沒有告訴張遼自己將往汝南。張遼聞言,還是頓時高興起來。
「既然不知皇叔下落,兄且與我暫回丞相處。待探知皇叔消息,再往尋之。如何?」
關羽笑了,拱手一揖。
「多謝美意!文遠回見丞相,幸為我謝罪!」
關羽說完,便驅馬走了。
張遼看著關羽漸行漸遠,神色有些惆悵。
山間,電閃雷鳴,風狂雨驟。
關羽渾身盡濕,仍護車仗前行。
眾人全都形如落湯雞,仍匆匆而行。
孫乾被雨淋得幾乎睜不開眼。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關羽開了口。
「將軍,雨大如此,避避再走吧!」
關羽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渾身已濕,避有何用?反而誤了與兄長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