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陸遜謙卑,隨從卻倨傲靜觀,顯然在探我虛實,惑我心智,我恐有詐呀!」
此前,關羽一直盯著陸遜,未曾關注陸遜隨從,聽了王甫之言,仍捋髯而笑道。
「黃口小兒,乳臭未干,何能使詐?」
關羽仍笑著,全然不以為意。
王甫聽了,卻憂色不減,又道。
「君侯,陸口之重,孫權不會不知。此前守將,始周瑜,繼魯肅,後呂蒙,皆為都督親自鎮守。今孫權必欲得荊州,反令一小兒守之,恐有慢我軍心之意呀!」
馬良聽了,也贊同王甫之意,忙說。
「是啊。君侯,東吳並非無人,為何獨用陸遜?其詐之意甚明呀!」
關羽聽了二人之言,也思索起來。
見關羽思索,王甫又開了口。
「將軍,適才我觀彼等,陸遜謙卑惶恐,而隨從卻泰然自若,我疑那小兒在演戲惑我呀!孫權遣小兒惑我,小兒又演戲惑我,不可謂無詐呀!」
馬良聽了,也立即說。
「是啊。俗雲:巴地草根多,矮子鬼心多。我觀此小兒,定非常人啦!」
關羽聽了,打斷了馬良的話。
「彼進帳以來,便不敢仰視,言語哆嗦,舉止戰栗,有何能為?即惑有詐,一黃口小兒,其奈我何?」
王甫見關羽仍輕視陸遜,有些急了,忙道。
「君侯,孫權取荊州心切,我恐其意在荊州啊!黃口小兒,僅孫權手中布偶也!」
關羽聽了,仍不以為意,說道。
「休說一乳臭小兒,即或孫權,安敢覬覦我荊州?好了,不必草木皆兵!都退下吧!」
王甫與馬良聽關羽叫他們住口,相視搖頭,怏怏而去。
此時,陸遜正傲立在船頭,自信地遙望著遠方。江風吹拂,衣帶飄舞,儼然一英姿勃勃的少年將軍!
眾隨從立其身後,一個個仍憤憤不平。一個隨從嚷道。
「將軍,那關羽狂傲之極,欺人太甚,全然不以將軍為意!我等皆氣炸了肺!」
另一個隨從更怒責陸遜。
「如此有辱國威,有辱軍威之事,將軍為何隱忍?」
陸遜聽了,淡淡一笑道。
「我所需者,正是此也!」
眾隨從聽了,大為不解,怒道。
「甚么?將軍領了我等,特意去觸霉頭呀?」
此時,陸遜突然轉過身,神色嚴肅地盯著眾人,全然不像個少年,卻像一位過關斬將的將軍。
眾隨從全愣了。
陸遜盯了眾隨從一會兒,才威嚴地大聲說。
「誰說本將軍自觸霉頭?嗯?今日,我等乃大勝而歸!」
眾隨從聽了,全都哭笑不得,叫道。
「大勝而歸?將軍,你沒喝酒呀?」
陸遜聽了,冷冷一笑道。
「哼!我是誰,關羽日後方知。我為何,汝等日後方知。」
又是「日後方知」!眾隨從聽了,一個個莫名其妙,搖頭不止。
帳中,關羽袒出右臂,正在驗看傷口。他的右臂膚色如常,刀口已愈。
關羽用手按了按刀口,立即露出了喜色。
關羽又上下左右揮臂、伸屈、扭轉,盡皆自如。
關羽十分高興,過去提起了青龍刀。
此時,陸遜正在營中看吳軍操練。他一邊看,一邊小聲問身邊之將。
「荊州之兵,可有動靜?」
他身邊之將見問,搖了搖頭。
陸遜見了,沒說話,卻神色嚴肅起來。
關羽見臂上箭傷已愈,十分欣喜,手提青龍刀出了帳,便在帳外舞了起來。
刀光起處,風聲呼嘯。
二十步之外的帳簾,也被舞起的風掀了起來。
關羽舞了一陣,收住刀,仍氣不喘,汗不流。
關羽欣喜難抑,回到帳中,立即召馬良、王甫、周倉等人傳令。
「我今養傷月余,傷已痊愈。適才帳外試刀,一如傷前。我意調荊州之兵,攻打樊城。」
聽關羽說到此,帳中眾人大驚,一齊反對。
「不可呀!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