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子卻也松了一口氣,只是旋即收斂。
接下來,陳母倒未拖拉,為了讓周游子安心,立刻讓人取了裝著墨鶴的盒子過來,讓陳海先收著,又叮囑陳錯:「若不可用,切莫強求,懂嗎?」
陳錯點頭稱是,看著那盒子,心中躍躍欲試。
周游子則突然問道:「三淑女何在?」
陳母道:「今日事多,便沒讓她過來,先生要與她話別?」
周游子遲疑片刻,搖頭道:「無需。」隨後拱手告別,只是在走的時候,看了陳錯一眼。
陳錯心領神會,對陳母道:「孩兒去送先生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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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的。」陳母見著二人模樣,越發狐疑。
離開了王府,陳錯與周游子漫步街頭,請教仆從失蹤一事。
周游子道:「貧道於屋子里發現了些許端倪,又施法探查,已然能確定,該是惡鬼所為。」
陳錯便問:「惡鬼何故拐帶此人?」
周游子道:「惡鬼為慧劍所傷,受創不小,急著恢復,那被它蠱惑之人,心中存鬼,就能為鬼所用,以作恢復。」
陳錯點點頭,又問:「人被帶去了何處?」
周游子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貧道道行有限,這點倒是不知了,此去,也當請教同道。」
陳錯一聽,不免擔憂,想到夢澤中的鬼臉譜,一時猶豫起來。
周游子見他模樣,就道:「惡鬼為人念聚集,映照人心,看過文章之人皆有衍生之可能,它既潛伏又拿人,想來是要先積蓄力量,等熟讀、沉浸文章的人越來越多,才會真個出手,君侯實乃源頭,亦是惡鬼根基,切不可心有疑慮,否則反而要為鬼所趁。」
「這豈不是文章流傳越廣,我的性命越發堪憂?」陳錯語氣沉重。他本已有猜測,現在終於證實,問題是,想要阻止文章傳播,幾乎不可能了。
「福禍相依,君侯不必太過憂慮,如今建康內外,也有不少高人,不會放任惡鬼橫行,所以它必然不敢張揚,君侯若實在擔憂,最近幾日,不妨找個佛寺暫住,」周游子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只錦囊,「這里面記錄著馭使墨鶴之法,君侯可速速習之,墨鶴能聽幽通玄,惡鬼若來,能為你警示。」
陳錯嘴里發干,接過錦囊,終於還是說道:「方才我因疲倦,所以小睡片刻……」
周游子打斷道:「心有所感?」
「嗯?」陳錯錯愕。
「沒什么,」周游子搖搖頭,頗有幾分急切的問道:「可又是夢中有所得?」
陳錯就道:「夢中見著一張鬼面臉譜,宛如惡鬼,道長可知其意?」
周游子臉色驟然一變,而後眉頭緊鎖,面露沉思之色。
陳錯一見,忍不住再問。
周游子搖頭道:「當下還不好說,但該不是壞事。」
陳錯精神一振,追問緣故。
周游子卻搖頭不說,被問得急了,就道:「貧道見識有限,還待確認,總不能信口開河,不過,君侯未曾修行之前,若再夢到臉譜,最好不要在夢中觸碰。」
又問了幾句,陳錯見周游子確不肯說,終於放棄,抱拳送別:「希望道長,早去早回。」
周游子點點頭,見陳錯臉上憂懼皆褪,這才轉身邁步,偷偷長舒一口氣,而後加快腳步,轉眼就到了遠處街角,跟著再一步,就不見了蹤影。
送走周游子,陳錯回到王府,與陳母簡單說了兩句,後者反復暗示提醒,讓陳錯不可與兄長爭機緣。
敷衍幾句,陳錯終於得以打道回府。
「被惡鬼窺伺,怎能不憂?」牛車上,他摸著裝著墨鶴的盒子,「本來丹葯入了夢澤,墨鶴又到手中,該是雙倍快樂,結果碰上這事,又是福禍難料,如何應對,一籌莫展,這話說回來,道長一個道士,卻讓我去寺廟暫住,他為啥不讓我去道觀?」
想著想著,他目光游動,看著沿街景象心念急轉,但倏的眼睛一瞪,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
窗外,街角,水溝一側。
正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乞兒,盤坐地上,沖著陳錯咧嘴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