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子搖搖頭,收回目光,重新憂愁起來。
他們今日要拜訪昆侖宗的門人,但在離開王府之前,卻得到消息,說是臨汝縣侯昨天傍晚離府,之後就沒有回來。
「外出未歸,果真沒什么變故?」周游子一想起這事,就擔心起來。
雲渺子,道:「暫時無妨,沒有性命之憂,只是……」
離去之前,這老道就讓人取來陳錯的隨身之物,一番掐算,他雖不擅長占卜,但有物品為引,還是能探查吉凶的。
周游子則問道:「只是什么?」
「沒什么,」雲渺子搖搖頭,「還是先拜訪昆侖門人,然後就去尋臨汝縣侯。」
「也好。」周游子嘆了口氣,知道辨出陳嬌是轉世仙人,自家師兄對那位君侯其實不怎么上心了,但他一人無法對付惡鬼,只能先順著師兄。
「貧道聽青溪潮溝的官宦人家,稱此地為東山。」雲渺子忽然問道,「可是晉時名臣謝安的隱居處?」
周游子搖頭道:「安石公的東山在會稽東,但這里也住著一位聲名遠揚的隱士。」
雲渺子點點頭,眼睛半眯著,道:「陸家的轉世仙童,陸憂。」
「那陸憂,已經被昆侖宗看中,所以才有昆侖師叔借住,」周游子直接道:「師兄帶著辨心鏡,昆侖大宗的師叔若是發現了,肯定會討要,萬一因此牽扯到王府的三娘子,最後也被昆侖搶了去,豈不是弄巧成拙?」
「昆侖為大宗,早晚是要知曉的,」雲渺子看著自家師弟,「不用多慮,你這般念頭起落,何日才能將心田耕耘出來?」
周游子臉有愧色。
說話間,遠處隱現一片屋舍。
周游子眺望片刻,道:「陸家底蘊深厚,陸憂說是隱居,其實勞師動眾,圍了好大一片山林,屋舍連片,更有假山、清池,倒也算得上風雅。」
師兄弟二人越走越近,還未抵達門口,就有仆從過來,問清來歷後,就進去通報。
很快,兩人被領到主屋,見到了一身白衣的陸憂,以及虯須道人秋雨子。
「定心門派人來此,也想引領轉世仙人?」不等陸憂這主人開口,秋雨子先問了一句,語氣半點也不客氣。
「見過師叔,」雲渺子則恭敬行禮,才道:「我定心門以功德立身立心,此來建康,一方面是為了轉世仙人,另一方面,是受陳廷邀請,入太常寺,編撰經典。」
「嗯?」秋雨子有些意外。
陸憂讓人拿來茶水瓜果,然後笑道:「太常掌祀與禮,敬天地鬼神,道長加入太常寺,司掌禮法祭典,編撰典籍,對仙門有很大好處,能沐化世人。」
雲渺子點頭,說道:「陸君說到了關鍵,南北佛門因為與朝廷關系密切,受惠良多,免稅與白衣佃農且不多說,每年所獲錢財也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弘法傳道,漸有正統之意,仙門如果不效仿,早晚在凡俗失勢,到時候,就算有洞天福地,也是無根浮萍。」
「和某家說這些做什么?」秋雨子眉頭一皺,「定心門說是源於昆侖,但山門入蜀之後,又是學香火道,又是仿功德道,佛門香火的那一套也學了不少,現在都開始琢磨凡俗朝廷了?也不怕吃撐了,這是小宗門該想的事嗎?」
雲渺子心平氣和的道:「總要有人做這些事的,望師叔能將我門主張,傳話於昆侖。」
他說著,起身行了一禮,正色道:「佛門不僅僧徒眾多,而且產業豐富,財源雄厚,門人弟子無論是學法還是練武,都能專心致志,百姓也因此向往,以入佛門為榮,此消彼長,仙門難免要衰弱,貧道去過周邊道觀,已經得到印證,他們也正憂愁此事。」
秋雨子沒有出言,眉頭皺起。
「定心門的人,是吧?」
桃木劍忽然出聲。
雲渺子目光一轉,起身稽首,道:「不知桃花仙子已醒,失禮了。」
「抬舉我了,」桃木劍震顫出言,「你該是帶著法寶吧?這味道……唔,當是那辨心鏡。」
「辨心鏡?」秋雨子聽到這個,頓時來了精神,「正好,正好,借某家用用。」
雲渺子眼皮子一跳,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道:「師叔說笑了,辨心鏡乃吾門鎮派之寶,豈能輕易外借。」
「果然是帶著。」秋雨子一躍而起,拿起手上葫蘆,「某家也不白借,拿這葫蘆靈酒與你交換,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