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是求著昆侖宗門收了自己,同樣也不想因為一時的誤會,得到本不該得到的待遇,日後都是隱患。
倒不如在一開始,雙方就將事情攤開了說,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至於那轉世之說,陳錯現在也是無奈了,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這個情況算不算轉世。
很快,那罕言子收回目光,點點頭道:「確實是根基已定,而且十分扎實,尤其是那香火之道,靈光覆心神,尋常時候來看,至少得是二十年道行了。」
秋雨子則在邊上說道:「這香火道往往得力於外,積累起來亦相對快捷,若是找對了神道權柄,甚至能一舉跨越積累過程,一夜百年道行,這其中就靠著一個悟,單純積累,往往事倍功半。」
「不錯,」罕言子輕輕頷首,「君侯在神道上進境不低,但在煉氣之道上,其實連基礎都未能搭建出來,勉強可以說是一年道行,畢竟是以殘缺武道為根基。」
「道長這是給我臉上貼金了,」陳錯搖搖頭,直言不諱,「但我總的修行時間,其實還不到一個月,正常而言,連入門都算不上,那神道有幾分取巧的意思,這煉氣之道並無什么際遇,短短時間,哪能有多大成就?」
秋雨子卻道:「陳小子謙虛了,不說以肉身行香火之道所需之悟性,便是那煉氣之路,尋常人以殘缺之武道,那真是練一年有一年的道行,你不過一月,便隱約入道,這也是本事。」
陳錯輕輕搖頭,看向罕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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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讓君侯過來的用意,想必並不難猜,」罕言子見狀,很是干脆的問道:「君侯可願入我昆侖?」
陳錯還未回答,秋雨子就先道:「先前,某家曾經提過上中下三策,上策是……」
「情況不同於先前,我這師弟的些許預測,已然難以為繼,」罕言子不等秋雨子說完,就當先說著,語氣淡漠,「擺在君侯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秋雨子嘆了口氣,還是收聲坐定。
陳錯則道:「願聞其詳。」
「自此不再修行精進,待得十幾年後,去周國走上一遭,為昆侖做一件事,待得事情過後,廢去全身修為,重新修行,」罕言子說到這里,看著一臉平靜的陳錯,「我也知道這般抉擇很是不近人情,是以在你重修之時,門中會給予足夠補償,讓你盡快奠基前行,日後也不會虧待。」
說完,他看著陳錯,等待回答。
陳錯並未見惱怒或者疑惑,反而問道:「秋雨子道長說過,可以先褪去如今修為,轉修功法。」
「此法不可行,昆侖諸事繁雜,總不能將未來要事,寄托在你的天賦上,焉知十幾年後,你是否真能能重歸道基?」罕言子搖搖頭,「這不是一時口號、意念就一定能成的,若是最後你難以恢復修為,不光眼下這一番修為機緣浪費,昆侖亦要白白耗費時光。」
陳錯卻道:「十幾年後重修,不是一樣要浪費了機緣?還是說,眼下我這些機緣,其實是方便替昆侖辦事,事情辦好了,就無關緊要了?」
秋雨子正要說話,但罕言子擺手擋住,示意陳錯繼續說。
陳錯的目光始終平靜:「況且,和浪費機緣比起來,十幾年壓抑心境,不復前行,是要壞了道心的勇猛精進,十幾年看著旁人精進,自己卻要沉淪蹉跎,意志早就蒙了塵,說到底,我要離開凡塵去尋道,可不是為了荒廢十幾年的。先荒廢十幾年,再破功重修,別說恢復道基,連入道都做不到了。」
「若你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罕言子淡淡說著。
陳錯干脆打斷他:「道長說昆侖不能將未來要事,寄托在我的天賦上,我又怎能將求道之心,寄托在昆侖的承諾上?我這一身的修為雖然珍貴,但去也就去了,可這顆求道之心是輾轉許多,斬去過往牽扯,這才磨礪出來,於昆侖是小事,與我而言,卻是天大之事,恕不能如你之願!」
罕言子聞言神色微變。
秋雨子張口欲言。
就在這時!
一個略帶輕浮之意的聲音從外傳入——
「好好一個宗門,卻如商賈般錙銖必較,真個讓人嗤笑,知道的,說你們昆侖是大宗,門內繁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什么商隊、行會在召個跑堂伙計,拿那黃白俗物贖買他人忠誠呢。」
「何人?」秋雨子神色一變,滿臉戒備的朝著門外看去。
結果幾人眼前一花,就見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不知何時到了屋子中間。
他面容俊美,皮膚潔白如玉,閉著雙目,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笑容,長發直達腰際,雙手攏在袖子。
「你是……」秋雨子見著來人模樣,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越發警惕了,「芥舟子!」
「是你芥舟子師兄,莫忘了,貧道可是比你早入道五十年,」來人笑容不變,閉著眼走到陳錯跟前,笑道:「貧道太華山雲霄宗芥舟子,來的急了些,實是擔心你被他昆侖誆騙了去,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