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泛著波瀾漣漪,一下一下,令周圍的空間都隱隱扭曲。
晦朔子見著這一幕,終於確定了猜測,面無表情的拱手道:「恭喜師叔更進一步,窺道有望!」
言隱子苦笑一聲,一抬手,便將虛幻長劍收入袖中,隨即道:「讓你見笑了,拔苗助長,根基不穩,一時控制不住,差點誤傷了周遭。這也就是你,換成其他人,除了芥舟子之外,我這一下都是犯了錯!」
晦朔子聽得「拔苗助長」這四個字的時候,神色又是一變,遲疑了一下,才道:「如今太華門下,並非只有我與師弟兩人能支持局面了。」頓了頓,他話鋒一轉,「師叔這般心平氣和,想來山門之中,並無大礙吧?那外面……」
「你肯定是看出來了,那群陰間玩意兒搞了偷襲,嗨!」言隱子說著說著,滿臉晦氣,「這次的局面是真的險,不懷好意的東西都蹦出來了,你們在外面肯定也有所遭遇吧?」他的目光,落到了被布帛纏繞的陳錯身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晦朔子也不繞圈子,直道:「師叔,小師弟被人暗算,顯出了天人五衰之兆,以弟子的道行不足以緩解,還請師叔出手!」
「你十師弟也被人暗算了?」言隱子聞言,凝神看了那被布帛包裹著的身影,「天人五衰?還真有幾分腐朽之味,這可是真不妙了!這小子本事再大,也應付不了此物,莫說他,就是我也一籌莫展!師叔我這第五步乃是速成的,那日後出不了秘境都是後話,關鍵是好些個神通法門都沒有領悟通透。」
晦朔子一聽,表情微微一變。
「也罷,」言隱子這時站起身來,「隨我去見你師父吧,若真是天人五衰,咱們山門之中,也就唯有他能根除了……」
說著,當先而行。
晦朔子本想詢問秘境中的詭異之處,見狀卻未開口,而是帶著陳錯,邁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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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忽然安靜,似乎有幾分死氣從外滲入。」
布帛之中,陳錯的心神慢慢恢復,那左手上的印記散發著陣陣漣漪,引導著體內殘余的毒水聚集過去。
陳錯便慢慢有心思探查外界了,只是他的心神,還需要維持九竅之法,不敢釋放靈識,所以被那布帛阻擋了五感,對外界只有略微感應,但心無警兆,知道並未處於危險之中。
同時,他的血肉骨骼亦在進一步的精煉!
在陳錯踏足長生之時,這血肉骨骼其實已經進化,早有玉骨冰肌之相,而今竟還能更進一步,那鮮血如鉛汞,流轉之間宛如海浪拍岸,並且越發洶涌!
血液中的一股野蠻力量,更是逐漸濃烈,似乎隨時都要噴薄而出!
感受著這股力量,陳錯卻回想起方才運轉法訣,開辟竅穴時,那血脈深處的一絲悸動。
「當下我這血液如鉛汞,實是手竅有神,將神息納入自身,對血脈肉身的改變,但方才產生悸動時,卻尚未定竅種神,仿佛源於血脈深處,先天便有,一直蒙蔽而不知!」
溯念而感,陳錯品味感應,漸有猜測。
「這股力量,其實類似於古神殘韻,不知是這肉身原主陳方慶,本身就有來歷;還是說當今之世,人人血脈之中,皆藏有上古血脈,被九竅開辟竅穴時的氣血搬運所刺激,於是顯化出來,又或者……」
他忽的想起在那世外夾縫中,唐公房提及自己身上的種種氣息,以及先前在那淮地見得的一道殘影。
「是那侯景立血脈之道後,殘留下來的余韻……」
轟!
正想著,陳錯體內如鉛汞一般的血液驟然沸騰,那源於左手的漣漪,終於遍布全身,隨即這胸口和眉心處便爆發氣浪,竟是令他身軀膨脹,一股滂沱之力爆發開來!
那包裹其身的布帛瞬間炸裂,讓他赤裸而白皙的血肉之身重新顯化!
他這一崩,可謂石破天驚,體內澎湃的漣漪氣息爆發出來,竟將同行的兩人都吹得衣衫獵獵。
「嗯?這股氣息,並非五行靈光!」
言隱子面露驚色,隨即一揮手,一道繞指劍氣飄出,如蜿蜒流水,落到陳錯身上,而後化虛為實,竟成一件萬仞鎧甲,將他的身軀包裹,又將那體內層出不窮的氣勁鎖在其中!
蹦蹦蹦!
鎧甲崩鳴,令言隱子大為意外,不由道:「這模樣,哪有半點五衰之態?你小子連這個都能降服?」
陳錯此時已回過神來,正欲行禮,但目光掃過四周,動作一頓。
周圍,乃是一處熟悉之地——
繞山小溪過綠林,青石曲徑通道觀。
正是供奉著太華山祖師赤精大仙的道觀。
當年,他初入太華,被師父領著來了此處。
但眼下,正有一股蒙蒙死氣,纏繞道觀屋舍,彌漫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