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羈輕狂的孩童;
有鮮衣怒馬的少年;
有恃才傲物的青年;
有高談闊論的名宿;
有與人辯駁的官人;
有慷慨悲歌的狂士;
有逢人便賭的道人;
……
諸多身影,令人眼花繚亂,轉眼都撲到了言隱子的身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其中,竟透露出幾分華貴氣息。
但旋即,一道劍光從中透出。
劍光一掃,諸影俱散!
而後,言隱子身著布衣的身影再次露出,他並指成劍,一下斬出。
白茫茫的劍光,跨過虛空,將那藏於人心、駐於幽冥的鬼門斬得寸寸崩裂!
「此生既入太華門,執劍唯有言隱子。」
話落,劍光四散,白霜盡去。
「師叔……」
陳錯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意識到自家這位師叔,這俗家定也有來歷。
但他沒有問。
就在這時。
一聲嘆息在耳邊響起,那道觀之中傳出了一個聲音——
「你等來了,進來吧。」
這聲音對晦朔子與陳錯而言十分熟悉,正是他們的師父道隱子。
只不過,此時這個聲音很是蒼老,其中更蘊含著一股深深的疲憊。
晦朔子與陳錯這師兄弟二人,只是聽著這股聲音,就感到身子一沉,心底居然也泛起了一股疲倦之感!
尤其是陳錯,剛剛才擺脫了那衰敗之氣對自身的影響,因此更為敏感,繼而就意識到,自己的師父此時怕是狀況不佳!
晦朔子明顯也有所察覺,正要開口詢問。
言隱子嘆了口氣,指了指道觀里面:「都到了這了,也不用問了,進去見了你們師父,讓他告知你等吧。」
師兄弟二人點點頭,臉色凝重的跨門而入。
這一入道觀里面,陳錯立刻又察覺到不同。
當初他入得此地,面見祖師畫像之時,這院中路徑沿途的一盞盞銅燈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時陳錯的道行尚淺,但也察覺到銅燈之中,蘊含著門中先人之念,內蘊心火。
但現在,他走入道觀之中,目光觸及銅燈,卻沒有在里面見到半點光輝,就連那燈盞,也仿佛墮為凡物,目光所及,不見半點神異。
「燈中之靈,莫非也被那陰司的中元結攝取了?」
「並非是被陰司之故,燈中之念之所以熄滅,是為了維持山門秘境。」道隱子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透露出虛弱,「莫耽擱了,進來吧,為師正好交代兩句。」
二人聞言卻是一驚,從那話中聽出幾分不祥,於是急行幾步。
待得跨過門檻,見得屋中情景,二人皆愣在原地。
淡淡的光輝透過漏窗,灑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駁。
枯瘦如柴的道人坐於蒲團之上,身上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如水中折影般變化不定。
他艱難抬起頭,見了兩人,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