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錯聞名,心弦微微一顫,便又轉頭看向老者,心道:方才庭衣確實稱他為袁星君,本以為是前世姓氏與身份,沒想到轉世之後,還是同姓。
再看面前的少年,凝神觀氣,隱隱從其眉宇之中看到了浩盪之勢!
「不愧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小小年紀,已有異象傍身!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不像我,都是陰差陽錯,被人誤會,雖有些成就,但也是虧了小葫蘆與夢澤,不過這袁天罡是唐朝時的名人,沒想到在南北朝時就這么大了,也不知是否和原本的歷史脈絡相同……」
陳錯這一路,著實是見過不少青史留名的人物了,連三武一宗中的周武帝都親自交了手,甚至終結了其氣運,所以袁天罡名頭雖大,卻也只是讓他稍微驚異,再者對方眼下不過少年,還未見大唐玄師的氣度。
因此,在驚異過後,陳錯也沒有多問,只是道:「我名陳方慶,卻不是什么仙長。」
未料,袁天罡聽得此名,卻是一愣,旋即拱手鞠躬,口呼:「原來是南陳仙君老人家當面!」
「南陳仙君?」
陳錯聞言錯愕,他尚是頭一次被這般稱呼。
袁天罡卻頗為興奮的道:「正是,早就聽聞南陳仙君大名了,聽說你老人家是太華山的二代長者,我家祖父按著師承,其實也算是太華支脈,只是和您隔著好幾代……」
「咳咳……」那老者的臉色當即掛不住了,輕咳幾聲,想要打斷。
庭衣卻咯咯一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陳家小子來頭甚大,你袁星君雖是轉世之人,但說不定前世時,也是他的晚輩,再說了,周國吞齊,北方一統,這大爭之世的紛擾局面,眼看著就要分明了,所以此劫過後,該是有個幾十年太平日子的,到時天下局勢一改,又是一代道門人,他陳小子到時就是道門前輩、太華仙人,指不定你到時還要去攀個交情什么的。」
「帝君說笑了……」老者吶吶一笑,卻不敢反駁,只好對二人道:「帝君、君侯,你看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不如先去會場……」
庭衣笑道:「不在此處,與你這孫子教誨一番了?」
老者苦笑起來:「本想讓這小子,自己發現個中奧秘,尋得入口,但他的慧根著實有限,說不得,老夫只好領著他進去了,省得耽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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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在一座幽暗洞窟之中,卻有幾人凌空盤坐。
這洞窟頂上,乃是一片漆黑夜空,但只有七顆星辰閃爍,與這盤坐幾人身上的靈光相互呼應——
在場已有五人,高矮胖瘦各不同,但身上皆有靈光凝聚而成的星辰。
其中四人皆是一顆,最里面的那個枯瘦身影,身上環繞著兩顆。
在幾人中央,有一泓潭水,正倒映著外面的情景。
「又有四人來了。」忽然,一個高個頭的身子微微伸展,聲音里帶著慵懶之意,「一個轉生的閻王,一個是仙界神君轉世,至於剩下那兩個,倒是看不出跟腳。」
「嘿嘿嘿,」一個矮小身影就道:「神君莫揣著明白裝糊塗了,這余下的兩個,一個是那袁星君的子孫,體內摻雜著一縷神念,侵蝕了神念血肉,此番被帶過來,怕是有求醫之意,至於那另外一個,不正是風頭正盛的南陳君侯陳方慶?這人做過的事,你等或多或少都聽過……」
「胡鬧!」忽然,一聲冷哼響起,「咱們今日商談之事何等要緊!能來的,本該個個前世清晰,這不清不楚的人也想進來?依本尊之意,這個什么陳方慶和那個小子,無論什么來頭,做過什么事,其本質到底低下,不該放進來!」
「毒尊此言差矣。」矮小身影微微一笑,「這臨汝縣侯若不進來,如何能知道他是否有跟腳來歷?總要放進來才行。」
「放進來,便平白低了此番格調……」
矮小身影輕笑道:「毒尊,你如此執意為難,莫非也在那南陳君侯身上吃了虧?」
「放肆!」
「好了……」忽然,最里面的枯瘦身影開口,星光照耀,露出一張面孔,正是與昆侖長發男子照了面的申公豹,「兩位也不用爭執,就給老夫一個面子,他南陳君侯既然來了,無論有沒有跟腳,總要能進來才行,此處看著尋常,但那是對吾等而言,畢竟咱們無論是下凡,還是轉世,又或轉生,那可都是觸及五步之上的境界,與凡俗不同,沒有踏足這一步的人,總歸受限於眼界。」
他指了指那片潭水。
「但凡能尋得此處的,就可以入內,若不能,管他什么來歷、是何背景,都休想來此,這話,是老夫說的,諸位以為如何?」
「善!」
話音落下,便見那潭水中的庭衣伸出蔥白手指,輕輕一點。
咕嚕嚕。
一股腐朽氣息從潭水中冒出,而後水潭裂開,那少女從容走了進來,看著在場的幾人,抿嘴一笑。
這時,洞窟頂上的七顆星辰猛然震顫起來!
其中一顆放出光輝,籠罩了庭衣,那光束中顯化出一座巨大磨盤,上面有山川河流,也有幽冥地府,有天生萬物,亦有陰司鬼怪!
其余幾人見狀,紛紛行禮。
「生死磨盤!生死道之道標!楚江道友,請了……」
話音未落,那水潭再次變化,但這次卻是涌出汩汩泉水,而後那老者便領著袁天罡走了進來。
幾人一見袁天罡,臉色皆變,正要發作。
忽然就見那上面的七顆星辰中,竟有兩顆搖晃,分別投下光束,各自籠罩了祖孫兩人!
「啊這……」
見著這一幕,莫說早先幾人,就連庭衣都面露驚詫。
「天罡,你……」連那袁家老者,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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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陳錯看著身邊三人忽然消失,但沿途眾人卻都視若無睹,沉思片刻,便抬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