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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關注著天上變化的,可不止海中幾人,整個東海之中,諸多修士的目光,早就聚集於此,只不過羅生真人三個被當場鎮下的一幕,還是刺激到了他們,使得這些修士不敢輕易靠近,只能遠遠打量。
另一邊。
海岸上同樣聚集了不少修行之人,他們多數是散修,游走於東海之濱的各個村鎮,也有位於東海的小門小宗的修士。
畢竟,這么大的動靜,縱然之前沒有准備,但幾輪下來肯定也都注意到了,最後眼見著事件似乎平息,就都大著膽子過來,卻又不敢深入靠近,只好隔著幾百里,站在岸上觀察。
所以,在這一刻,他們親眼見到了血光爆裂,血嬰被擒的一幕,感受到了血光炸裂後,紛紛凝神靜心,做好了見勢不妙,隨時逃遁的准備。
突然!
洶涌肆虐的海浪,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驟然停滯,隨後便緩緩衰退。
轉眼之間,血光沸騰之下的重重海浪漸漸平息,連帶著血光崩解之時,蔓延各處的恐怖威壓,這會卻逐漸消散,最終只剩下一個在陳錯手中艱難掙扎的血嬰。
甚至血嬰的身上,血色都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有如常人一般的模樣——
先是骨骼血管在血嬰體內浮現,緊跟著又有五臟六腑逐一生成,緊接著就是筋骨皮膜。
呼吸間的功夫,血嬰竟真的化作了一個光溜溜的嬰兒,四肢軀干無一缺少,只是沒長毛發,但隨著身上一個個毛孔張開,又有須發將生的跡象!
血嬰依舊沒能說出話來,但臉上的強硬與怨毒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恐慌、恐懼!
他掙扎著想要脫身,已然是做不到,連意念都無法傳遞出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灰霧一點點的滲入身軀,以他無法理解的方法,不斷改造自身,生生將他的血光之軀,化作血肉牢籠!
就在這時,陳錯忽然一松手。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這怎么可能!你根本沒有第七境的修為,又如何能虛空造物,甚至塑造血肉精魄?」
話語中傳遞出來的,不再是舍我其誰的霸道,而是源於根本的恐懼!
但就在他的驚恐瞬間,陳錯的眼中精芒一閃,隨即一道心火徹底攻破了血嬰的靈光防線,在他那被血光充斥了的心靈深處,燃燒起來!
「啊啊啊!!!」
再一次慘叫起來,血嬰的表情扭曲至極,旋即明白過來:「你是要」
「不錯,從一開始,你的求饒便沒有用!否則,你受重創之後,已然苟延殘喘,又怎么還有機會從海眼中逃出來?」陳錯表情漠然,「從一開始,我追擊你的目的,就不是擔心你日後報復,而是要搞清楚,是什么人在你的背後指使!現在,回憶一下吧!」
話音落下,心火跳動!
「不不不!」
血嬰猙獰的面孔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恐怖,他已然明白了陳錯的目的,那朵在他心底燃燒的心火,是趁著他最為驚恐慌亂的時候侵入的,這會更是在干擾著他的思緒,讓他順著陳錯的話,不由自主的回憶起當初得上界之令時的情景。
模糊之間,寬闊奔涌的血海奔流不息!
一張張血色鬼面,在其中若隱若現!
這一幕,倒映在陳錯的心中,卻讓他心頭一動,緊跟著冥冥感應之下。
心底竟有一張青紫鬼面臉譜浮現出來!
轟隆!
宛如驚雷在心底閃過,陳錯的思緒剎那間通暢起來。
「那個背後指使之人,竟然和青紫鬼面有著關聯?」
恍惚之間,陳錯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曾修行時的一幕幕,那因為被青紫惡鬼糾纏,而被逼著尋找生機的一幕幕!
「但那鬼面不是因為我無意中寫下一篇畫皮,才衍生出來的嗎?」
他正疑惑,忽然血嬰的慘叫猛然提高,整個人一顫!
「老祖!饒命啊老祖!並非我本意透露啊,他」
慘呼聲中,血嬰剛剛成型的血肉之軀猛地化作血水,滴落下去,連帶著其真靈一並湮滅!
但在最後時刻,陳錯的一點心火跳躍,順著一股聯系逆流而上!
在聯系的盡頭,滾滾血海中,一雙眼睛猛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