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真假本無別,只管心來鬧(2 / 2)

一人得道 戰袍染血 1719 字 2022-11-10

說著說著,他的表情越發鄭重:「須知,雖不是自傳說中歸來,我不是他,但基於過去而生的所思所想所為,卻構成了現在的我!卻誕生於古老相傳中,過去的故事塑造了如今的我!一旦違逆,我不是我。」

疤面僧一愣,隨即雙手合十,低語道:「阿彌陀佛,貧僧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遺憾告辭了,只是如此一走,你我是敵非友,還望道長莫要責怪。」

黑衣道人揮了揮袖,並不回答。

疤面僧也不停留,轉身離去。

很快,他回到了自家船艙,兩個師弟與血裔瑤丹立刻迎了上來,便問起接下來的布局,如何與那冒牌貨配合。

疤面僧搖搖頭,嘆道:「人各有志,即便是一時傀儡,誕生之後也有了志向,輕易是動搖不得的。」

「那人居然不同意?」

「不錯。」疤面僧也不著急,反而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滾滾河水,笑道:「你說大運河如此寬廣,耗費無數錢糧人力構築而成,凝結眾人心血,貫穿南北,未來當為漕運中樞,必然會誕生諸多神靈,運河源於人力,那這些神靈,豈非是人造?」

瑤丹眉頭一皺,道:「道友這時,何以言及其他?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乃是滅神、倒神!人能造神,就能滅神!即便沒有那贗品相助,一樣能勾起人心。」說話間,疤面僧忽然一抬手,朝著窗外虛抓!

隨後,岸邊傳來幾聲驚呼,就有一人被他一把抓了過來,甩在船艙之中。

屋中幾人定睛看去,見是一名瘦弱女子,蓬頭垢面、衣著單薄,更引人注目的,是祂的雙腿——

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褲管里空空盪盪的,顯然是雙腿早已齊膝而斷,因此只能讓她趴在地上。

這會,女子抬起頭,看著周圍幾人,瑟瑟發抖。

「道友這是何意?」瑤丹面露不悅,一揮手,就有一層輕紗浮現,蓋在女子身上,令她沉沉睡去,她接著就道:「此女如此凄慘,莫非道友是起了濟世救民之心?要助她脫離苦海?」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眾生皆苦,豈能專於一人?」疤面僧合十道:「當見一而窺天下,唯有掃清這天下污濁,重現朗朗乾坤,才能使得如此女般悲慘之人,不復出現。」

「道友還真是高屋建瓴,慈悲為懷!」瑤丹語含嘲諷,「想來平日里在金廟中端坐,是見不到這般景象的吧?今日一見,才生憐憫,這慈悲來的,未免有幾分及時與廉價。」

疤面僧也不著惱,反而笑道:「如此凄慘之女,道友這等血海傳人見了,都能起惻隱之心,更何況是那尋常之人?人心都是肉長得,皆有五蘊六賊存於心中,如此便可加以推動,滅神誅魔,無往不利!」

瑤丹眉頭緊蹙,問道:「你待如何?」

疤面僧卻不回答,轉而道:「貧僧聽說,昔年北齊國滅,諸宗室四散凋零,那高家行事殘暴,為北地百姓所惡,但也有幾人,平日里頗有愛民之名,所以國破之時亦有悲戚者。」

頓了頓,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殘女:「其中有一人,乃是齊國公主,在滅國前幾年為人領來,因自幼長於民間,知道疾苦,所以愛民如子,得人敬仰。齊國滅亡,她難逃無論,投大河而死,至今河邊還有祭祀她的山廟。」

「難道此女就是?」瑤丹先是看了一眼殘女,繼而搖搖頭,「不對,她身上沒有半點紫氣殘留,而且年歲更是不對,難道說」她猛地抬起頭,滿眼的不可思議,「你也要行冒名頂替之事?你們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嗎?」

「此為道友所言,非貧僧所說。」疤面僧微微一笑,神色如常,「不過,若有一人,在齊地地位崇高、甚俘民望,本以為其人已經身死,卻忽然出現,但模樣凄苦,為南陳一位君侯所折磨,你說,事情傳開,那位君侯,名聲會如何?」

「你要潑臟水?」瑤丹搖搖頭,「這怕是難成,這等事,只要有些邏輯,便知不對,那位君侯何等人物,何必要臟了手,去折磨一個亡國公主?很快,若真是他去動手,那公主還能逃得出來?況且,這年齡」

「有人不信,有人會信,信與不信,其實不重要。」疤面僧指了指窗外,意有所指,「齊地紛亂幾十年,至今依舊餓殍滿地,人人心藏怒火,見大船過境尚且不忿,何況此事?他們根本不需要真相,只是要一個感動自我的機會,一個能宣泄心念,能用以攻伐的、真真切切的目標!這也是疏導民心,否則心若不暢,念頭不通,遲早要民願沸騰。」

說著說著,他看向瑤丹。

「道友,此事需你布置,但有一點切記。」

「什么?」瑤丹想起老祖吩咐,壓住心中厭惡,沉聲問著。

「莫傳高氏女之名,只說是最後的齊國公主。」

「有何玄機?」

疤面僧看著殘女,面露悲憫之色,嘆息道:「人人皆知公主,哪怕隔了三輩,也能聯想,卻非人人皆明高氏,何況高氏曾有寡恩之罪!因此,具體名姓,哪比得上一個公主代號?唯有如此,才方便傳播。」

瑤丹一愣,沉默片刻,最後忍不住道:「你這心里分明無半點慈悲!何必惺惺作態!」

說罷,身化血光,卷著殘女而去。

「阿彌陀佛。」等人一走,那位三師弟走過來,「師兄,此人到底是血海之人,還是要提防一二的,她離去之時,分明心存他念。」

「無妨。」疤面僧搖搖頭,「這些修士,不曾降服五蘊六賊,為情感所驅使,其實最是容易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