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兒戲不足道,五噫出西京(2 / 2)

一人得道 戰袍染血 2514 字 2022-11-10

「嗯?你竟提前在這里布下洞天?」面具仙人一下子就從大地中重新顯現,「天地壓制下,你為何能讓洞天獨存於外?」

「總算是說了一句囫圇話了,但我並不想答你。」陳錯並未現身,只是傳聲至此,更不會告訴對方,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到處搭建戲台了,「你以滅長安為引,存著的念頭之一,不就是引我對你出手嗎?」

「你以為區區陷阱能治我?這到底也只是脫胎於凡間的謀略」面具仙人身子一震,身後有游龍之影顯現,咆哮之後,有充斥著黃沙碎土的洞天景象顯現,逐漸蔓延,生生將周遭灰白之霧驅離自身三丈!

「不是治你,是與你約定!」

陳錯說話間,玉帶顯現,跟著一尊過往帝王從中邁出,有王朝紫氣相隨,凝結成華蓋、玉輦、導蓋、拂塵、御杖、引杖之形,化作滂沱之勢,匯聚其人之身,而後他沖著那仙人一指,用漠然之聲道:「朕要與你約法三章!」

嗡!

霎時間,虛空霹靂,有神龍之影在玉帶中徘徊,有萬民之念自長河中歸來。

天地齊鳴,震得那面具仙人頭暈目眩,竟是差點跌落雲端!

「區區凡俗帝王,竟敢俯視於吾」

轟!

但他話未說完

「其一,殺民則死!」

「啊!」面具仙人慘叫一聲,身後洞天瞬間扭曲,無數冤魂滲入其中,化作一道道身影在那洞天中漫游,「滾開!卑賤之魂,莫近於吾!」

「其二,傷民同傷!」

「噗!」他復又口吐鮮血,周身黑氣翻涌,全身上下血虹炸裂,竟是瞬間便陷入重傷,「可惡!怎會如此」

「其三,救民可強!」

「唔!」他瞬間頭暈目眩,全身上下急速顫抖,「不!不!不!我豈可淪為凡俗之民的附庸,扶搖子,你竟這般辱我!」

陳錯三言既出,化作三道光環,徑直落下來,不由分說,就套在了面具仙的頭上!

咔嚓!

洞天消弭,面具破碎,露出了一張長須龍臉,他捂著頭慘叫,心知不妙,身子一轉,便落入土中,瞬間遠去!

陳錯這次也不阻止,任由其人來去。

「既瞧不起凡塵,日後便給凡塵當牛做馬。」

陳府中,陳禕抬頭看天,驟然一指!

玉帶當空盤旋,走出一人,懷抱玉璧。

剎那間,光華四散,照耀長安,城池之上的諸多裂痕,人心之中的紛爭慌亂,在這一刻盡數消弭,一如往昔。

「完璧歸趙。」

待得做完這些,玉帶徹底消散,長安驟然寂靜。

地下的龍脈驟然暗淡,長河之水隱隱遲滯,先前顯現的諸多身影逐漸暗淡,沒入水底。

徘徊於城池上方的香火煙氣驟然凝聚,化作一道光輝,朝著陳府之中落下,徑直沒入了陳禕身軀,卻不入內,而是凝結於與陳禕重疊合一的陳錯身上,化作一個竅穴!

咔嚓!

破碎聲中,陳錯心有所感。

「果然如此,這西行之事,其實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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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皇宮之內,李世民見玉帶消散,光輝落於城中,連忙道:「速速探查,那是何人府邸!」

待得仆從領命離去,他掃望長安,面露振奮之色。

「易亂為治,必待非常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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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學會了嗎?此法諸世皆可行之,但切記,遇到『崇皇』二字,便需得立刻退避!」

身形自陳禕身上脫離出來,陳錯凌空踏步而上,先是目光掃過陳光蕊夫婦,最後落在陳禕身上,輕輕一笑,道:「若是沒學會,也不打緊,日後慢慢熟悉。」

「您是」陳光蕊見著陳錯的面貌,心中電光一閃,急切走上前去。

這些年,他一路成長,卻也沒有忘記當初在東海遭遇的種種,再加上一直未能見到母親,照顧自己的婆婆,也在前些年離去,但在走的時候,那位婆婆還是留下了幾句話,內有暗示。這些年來,他暗中思量,有兩個大致的猜測,只是難以證實,今日得見,又怎么能忍得住?

只不過,他一句話尚未說完,陳錯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空盪盪的院牆,陳光蕊悵然若失;殷溫嬌卻顧不上相公的情緒,一顆心都掛在兒子身上,她方才推開了門,就見得自家兒子渾身泛光,手捏印訣,而後玉帶擎天,力挽狂瀾!

這般場面,別說殷溫嬌以前沒見過,就算是想,都不曾想過,哪怕再是望子成龍,也不會想到,兒子有堪比仙人的手段!以至於這會心情復雜,既有驚駭,又有擔憂,卻也存著一份與有榮焉。

可等見著那離去之人,看著滿臉迷茫的兒子,她這滿腔念頭,又都化作了擔憂與心疼,一把將陳禕拉過來,摟在懷中,不住安撫,低聲哭泣。

「我兒莫慌,為娘在此。」

「娘親,我無事。」陳禕回過神來,壓下心頭思緒,感受著那存於心底的咒文術法,看著天上正緩緩消散的玉帶光輝,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隨即他看向陳光蕊,躊躇了一下,道:「父親,方才那人,你是不是認識,他自稱是是我先人。」陳光蕊的異狀被他看在眼里,這才有此一問。

「他真這么說?」陳光蕊沉默片刻,才道:「其實為父的身世」

可惜,這話還沒有說完,外面已是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一個尖銳的嗓音傳來——

「聖人有旨,宣陳禕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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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你亦深惱佛門之患!甚好!甚好!」

御書房中,李世民聽了陳禕的一番論述後,誇贊連連,旋即就道:「實不相瞞,朕對此事,亦多有憂心。」

陳禕一聽,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道:「陛下既然擔憂,為何不加以制止?如今朝野處處皆有禮佛之人,佛門一聲令下,僧眾信徒之眾,難以想象!」

「朝中之事,並非那般簡單,掣肘甚多,朕為皇帝,但要治國理政,也要有人幫襯,總不能把相關之人都給撤辦了,那說不得要重演楊隋舊事了!」李世民點到即止,並不明言,他知道陳禕這等官宦人家的子弟,定然明白言外之意,所以話鋒一轉,「有鑒於此,朕知曉要破佛事之影響,還要對症下葯,要以理服人,要讓人啞口無言,要讓那佛家之說真個成為一家之說,而不是世之真理!為此,需要有人前往西方,將所見所聞記述下來,探明佛門之法的根本,既不褒揚,也不貶低,而後整理成冊,打破迷思,讓世人知曉,佛家也只是一家,西方亦非天國!」

他轉頭看向陳禕:「你可願意做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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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宮中的時候,陳禕精神振奮,終於找到了人生目標,得到了能夠施展一身所學和抱負的機會,只是回到家中,其母殷溫嬌得知,卻免不了一番哭天搶地,就連陳光蕊都是沉默不語,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西方一去千萬里,沿途有雪山、瀚海、毒蟲猛獸,你年紀尚幼,如何能承擔這般職責?依為父看,還是找聖上辭去差事。」

「父親常說有志不在年高,況且你當年年少時就曾孤身求學,甚至獨斬猛獸!兒子又有什么好畏懼的?」陳禕只能勸道:「況且聖人說並非讓我獨往,還有人在旁護持!朝廷遴選出來的猛士,自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更不用說,我也是自幼習武,雖然劍法稀疏,但身子強健,弓馬也算嫻熟,關鍵時刻還不會策馬奔走嗎?」

可惜,寥寥數語,如何能說服殷溫嬌?

只是,是夜,陳光蕊與殷溫嬌睡下後,夢中迷迷糊糊,忽見一人,各有所得、所知,態度稍顯軟化,如此紛紛擾擾半月,最終才算定下。

又過月荀,李世民借口說當今之事,佛經雖眾,但不正宗,乃是中土之人後來編著,失了真意,需要有人西去取經,順勢點了陳禕,將此事公之於眾,引起軒然大波。

一時之間,朝野之中暗潮洶涌,但李世民不等各方反應過來,已是快刀斬亂麻,給陳禕封了個西行總管,親自送他出了長安!